25、坟墓

真是奇妙真是彬彬有礼。</p>

魔鬼仿佛一点便宜都不想占。肯特避嫌般的绕开可能过界的所有选项。克里斯根本就不想继续催化他们的关系。</p>

他的饲主、房东,那个可恶的怪小孩儿他一点都不想掌控他、摆弄他、拥有他。</p>

嗤。</p>

凯尔文摘下头盔,戴上他上次掠夺的真正目标,那是一张造价不菲的光学假面。原型是瓷器般的白色,启动后能模拟出几张符合使用者面部骨骼,却与原本长相不同的脸。</p>

考虑到蝙蝠侠甚至能叫出他的本名,凯尔文第一次出门就去弄来了这个。</p>

他模拟出一张尽可能平凡的大众脸,走近了那个荒凉的墓场。萨曼莎范德的尸体正躺在某个棺椁中等</p>

待下葬,与名义上是飞机失事死无全尸的猫头鹰们不同,她死于强盗入侵而现在,强盗本人拎着一束憔悴的雏菊,前来悼亡。</p>

这真他妈讽刺。这简直扭曲。凯尔文不信克里斯没想到这个。</p>

但小怪物不在乎。</p>

他一点都不在乎那个被悼念的女人如果地下有知,会怎么想。他只想他去面对曾经的挚爱,直面那只被他砍断了的拎着他项圈的手。</p>

克里斯觉得他应该直视自己的过去,凯尔文走到那刚被填好的新坟旁边,看着女人名字下的生辰与死期,</p>

他竟也觉得不错。</p>

是的。不错。</p>

他想起了萨曼莎美丽的脸庞,她温热的身体与冰冷的命令。他记起对方看他的最后一眼。那么绝望,那么无助,那么那么恐慌。</p>

他很少回忆那夜。他经常会陷入梦魇,梦见魔鬼降下厉火的那夜。他总能梦见克里斯微笑着与他对视,然后在下一瞬连他一起烧死。</p>

他喜欢那个梦。他喜欢那种感觉被一个独特的对象弄死、被喜欢的人彻底毁灭,那让他兴奋得直发抖。</p>

所以他真的很少回忆杀死萨曼莎的夜晚。克里斯因此看中他、选中了他,但他对此毫无头绪。</p>

他的确在那夜彻底死心,杀死了他爱过的女人。他因此感到了可笑、可悲的痛苦,但克里斯却仿佛很是喜欢。克里斯丝毫也不觉得他的软弱蠢笨而丑陋。克里斯很喜欢。</p>

真他妈是个怪极了的臭小孩儿。</p>

但他喜欢他凯尔文很清楚。他离不开肯特,他根本也不想离开克里斯他为这个怪物着迷。</p>

自他腾空而起,摄取鸟群的生命的那一刻;自怪物回头朝他微笑,危险更温柔的瞬间。他确信自己为克里斯着迷。他明白自己已无可救药的冲新神弯下了膝盖。他不想,但他就是这么愚蠢,总在同一个地方跌跤。</p>

他想获得克里斯的青睐与信任。他想谋取魔鬼身旁的位置。成为他众多信徒中特殊的那个。</p>

他不该来扫墓的。肯特如果想他像只好狗一样乖乖听话,就该尽量减少他一人独处的时间。凯尔文罗斯天生反骨,他是只病的奄奄一息的恶犬,闷不吭声,却随时都有可能一跃而起,咬人一</p>

口。</p>

说到底。克里斯就是不在乎。小怪物根本就不在乎这个。</p>

凯尔文看着萨曼莎的墓碑,他露出一个自嘲的冷笑。</p>

“你们可真不一样。一点都不像,却都天生善于操纵人心。”他冲墓碑倾诉。“你想我成为你的载体,变成一樽以你为中心的容器。而他”</p>

他他妈的什么都不在乎。小家伙眨着眼睛坐在特等席等着他上台表演。克里斯对演出剧目毫无兴趣,只要演员是他,那他演什么都行。</p>

凯尔文笑了。</p>

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翻腾。他知道自己还是应该感谢克里斯。感谢这个可爱的小傻瓜让他来见见他的受害者,醒醒脑子。这些天的相处令他受了不少感染。但他被染上的颜色却并不属于恶魔他被染上了初见时那个蠢兮兮的小模特、之后认识的那个大学生的色彩克里斯让他误以为自己也是一个普通人。凯尔文几乎记不起真正的自己是什么模样了。</p>

他是一名利爪。</p>

现在,他是一个无主的利爪。他受训学到了不少阴暗的技巧,而如今,他可以自</p>

行选择把那些知识用在什么人的身上。</p>

他想要克里斯。</p>

他、想要得到克里斯。</p>

绿眼睛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绿眼睛清楚自己正在痴人说梦。</p>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这不正是克里斯想要的吗克里斯难道就不享受自己为他着迷、为他痴狂吗如果他感到厌烦,一脚踢开他就是了而凯尔文则会为了推后那天的到来而拼命努力。他要当最好的玩伴,他要成为某种独一无二。他会学习、会社交、会生活、会听会看他会变成一个比现在更强、更好、更优秀的人。</p>

他会得到他想要的。</p>

会么可能吗</p>

这几乎是个不可能的挑战。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但失败也无非是变回一摊不招人喜欢的垃圾那他为什么不试试呢</p>

试试又不犯法。</p>

利爪露出了一个阴鸷的冷笑。他低声朝那个坟墓中的女人道谢,然后冷漠的转身离开。</p>

然后他被叫住了。</p>

“你是个生面孔。”</p>

黑发蓝眼的男人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仿佛这真的只是一次无谓的寒暄。</p>

“真没想到她墓前竟</p>

这么冷清看来她其实只迷住了我们两个。”</p>

三天前被这样叫住,凯尔文可能都不会回头。可能是他读的那本沟通的艺术与处事的智慧起到了作用,也可能是男人话中的意思隐隐打动了他。绿眼睛回头望去,一个预料中的人捧着一束娇艳的玫瑰,温和有礼的站在萨曼莎的墓旁。</p>

布鲁斯韦恩。</p>

一个韦恩。这是他止步的原因之一。在他还是猫头鹰的利爪时,他就清楚主人们是何等的憎恶这个家族,何等的渴望这个男人。鸟群似乎永远无法统一意见,到底是要拉布鲁斯韦恩入伙,还是割开他优美的咽喉。</p>

在他只是个普通利爪时,他是不被准许见到这个男人的。而现在,他们一同站在他曾经主人的墓前,成了唯二前来悼念的人。</p>

“这有什么好意外的吗。”凯尔文平静的反问。他碧绿的眼睛直视面前的贵公子。“她全家都死光了,连个亲戚都没剩下。”</p>

“她的公司散了,人们会记住一个美丽多金的女人,却不会对一无所有的死人感兴趣。”</p>

这真是个聊天鬼才。布鲁斯心想。直白到这个地步,多做试探根本毫无意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