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他刚从杜之年的公寓离开,拿了杜之年的钱,更像出去卖的。
他和沈禄口中的“贱种”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词典被塞回书架,太阳也彻底落了下去,沈归晚坐在床边,背影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轻轻拉开抽屉,药瓶和相框上的玻璃碎块发出了细微清脆的碰撞声,失去重心的药瓶倒在相框上,遮住了照片上褪色的笑容。
沈归晚怔怔地凝视着那张照片,被冷风吹得几乎没了知觉的脸颊上似乎还残留着母亲抚摸过的触感。
即使过去七年,他的身体依旧记得那双粗糙冰凉的手留下的轻微疼痛感。
母亲的手很粗糙,身体很单薄,却护住了沈归晚一整个童年。
沈归晚碰了碰脸颊,伸手扶起了倒在相框上的药瓶。
他的手指擦过相框粗糙的边缘,细小的木刺扎着指尖,指尖传来微弱的刺痛,却不及被玻璃割裂皮肉时的疼痛。
沈归晚扶起盖住照片的药瓶被,照片上母亲的面容依旧遍布划痕。
从破碎的玻璃中,他抽出那张斑驳的照片。
沈归晚的人生是在从未间断的暴力和哭喊中开始的。
他从记事起,母亲的脸上、身上总是带着伤,大片淤青的印记像洗不掉的颜料牢牢粘附在她的脸上,将温柔漂亮的面容变成难看的模样。
淤青随着时间从紫红色变成青紫,慢慢化成淡绿,与肤色融为一体,再重新出现在母亲身上的其他地方。
那些淤青出现的前一晚,沈归晚总能听见母亲在哭,听见鲜少回家的父亲在怒吼,听见陶瓷或玻璃破碎的声音。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在母亲低头垂泪时天真地问她为什么会有这些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