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硝烟中,他一眼瞥见卡缅斯基元帅那醒目的白发,恍惚间,父亲书房中悬挂的元帅画像与眼前之人重合。
他毫不犹豫地脱下披风,紧紧裹住惊魂未定、瑟瑟发抖的老元帅。就在这时,一颗子弹穿透他的肩甲,剧痛瞬间袭来,却如冷水泼面,让他瞬间清醒。
是的,这就是一场豪赌!赢了,阿诺索夫家族将重获荣光;输了,不过是提前结束这充满屈辱与挣扎的一生罢了。
成功渡过涅曼河后,法国追兵的马蹄声戛然而止,阿诺索夫躺在临时搭建的简陋帐篷里,听着卡缅斯基元帅因伤痛与疲惫发出的断断续续呓语,心中第一次涌起迷茫。
没错,阿诺索夫最终还是接受了法国-军情局,西科尔斯基上校的投诚条件,从而能顺利突破法军包围圈,救出卡缅斯基元帅。
毫无疑问,阿诺索夫绝不会承认自己是贪生怕死,而是为了家族的荣耀,只是在命运抛出绳索时,不顾一切地伸手抓住,哪怕这绳索可能会勒紧脖颈,带来致命危险。
重回圣彼得堡,盛大的欢迎仪式如梦似幻。沙皇保罗一世亲手为他别上少将肩章那一刻,阿诺索夫鼻尖萦绕着沙皇手指间散发的雪茄气息。
列瓦大街爆炸案中,得益于法国-军情局驻波兰负责人,西科尔斯基上校提供的精准情报,心事缜密的阿诺索夫,成功救下了沙皇保罗一世。数天之后,在圣彼得堡郊外的皇村,他率骑兵队如暗夜利刃,迅猛冲进叛军营地。
月光洒在行刑的绞刑架上,泛着冰冷寒光,看着叛乱分子扭曲的面容,他思绪飘回灯塔那段孤寂时光,又想起西科尔斯基隐匿在一本破旧泛黄的《奥斯特洛圣经》的一封密信,关乎皇储亚历山大的隐秘情报……
此刻,阿诺索夫独自伫立在冬宫最高塔楼之上,俯瞰着远处彼得保罗要塞闪烁的灯火。他的思虑回到一年前颁布的《皇位继承法》的修订稿,感觉新添条款的墨迹尚未干透。
在暗中说服保罗一世修改上述法律时,他清晰捕捉到皇储亚历山大看向他的目光,那眼神冰冷如霜,充满憎恶,仿若在看一条阴险狡诈的毒蛇。
只是今日不同往昔,阿诺索夫的内心毫无波澜,因为自己家族的纹章正重新焕发光彩,历经磨难,他已然学会在权力的钢丝上,谨慎而大胆地舞蹈……
“将军,枢密院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身后的副官轻声提醒,再度从身后传来。
阿诺索夫缓缓转身,军大衣下摆扫过塔楼青铜栏杆,发出清脆声响。他抬手整了整衣领,衣领上双头鹰徽章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恰似一只蓄势待发、即将搏击长空的猛禽。
冬宫深处,传来保罗一世隐隐约约的怒吼声,阿诺索夫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没错,风暴将至,而他,早已不是当年在父亲葬礼上,那个因家族耻辱而瑟瑟发抖的懵懂少年。
狂风呼啸着席卷冬宫尖顶,将阿诺索夫的身影拉得修长。身处权力漩涡中心,他既是狩猎者,时刻警惕猎物行踪;亦是被猎捕的对象,危机四伏。他既是沙皇手中的锐利鹰犬,忠诚执行命令;也是棋局中暗藏心机的棋手,悄然布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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