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是,并且回味了一番您是如何诱哄半醉半醒的……”何玉轩忍住不吐露出那个懒鬼的字眼,摇了摇头。

朱棣瞥了他一眼,眼眸中流露出满满的笑意,“既然酒醒了,那便回去吧。”

何玉轩思绪烦乱,也不欲再多生事端,当即便点头打算跟随朱棣离开,这脚刚迈开便突地想起一事,这步伐便无论如何都动不了了。

朱棣敛眉回首,看他的视线里带着些疑窦:“怎的了?”他逡巡着何玉轩的模样,似是以为他哪里伤痛了。

何玉轩吐息,深吸。

不论身体哪一处都在紧绷着叫嚣道这是一个不该触及的话题,甚至疯狂在他心里敲鼓呐喊,只为了何玉轩赶紧随便丢开一句话把这件事扯过去。

可何玉轩迈不开脚。

他低眸叹息,暗暗唾骂着自己,不是贪懒到了极致吗?

何以这些烂事也要去强插一脚?

真的是……

蠢到极致!

何玉轩掀开下摆,跪在朱棣身前,吐字清晰地说道:“臣请万岁三思,饶方孝孺一命。”

话语一出,何玉轩便能感觉到周身的气息一冷。

何玉轩敛眉,对此早有预料。

朱棣不可能不生气。

方孝孺是天下读书人心中的大儒,燕军刚入城那会,方孝孺虽然被下狱,然得益于道衍曾经的叮嘱,方孝孺还是很快就获释,并且给予了礼遇。

朱棣大举入攻的态势还是不占正统,起草诏书是重中之重,而方孝孺是最佳也是最快的途径。

然被邀请来的方孝孺却投笔大哭,言道死则死矣,绝不会为乱臣贼子起草诏书!

这话简直是戳着朱棣的脊梁骨骂,朱棣怎能容忍?

朱棣话语骤然冷漠,一跃从宛如耳鬓厮磨的情人而至冰冷无情的帝王,“你欲用此情来要挟于我?”

何玉轩原是低头,闻言猛地抬眸看着朱棣,声音坚定地说道:“臣此举,与您之所言毫无关系!臣再如何避让,也绝不会利用这般真挚情感作伐!”

他的视线落在朱棣的腰间,他知道朱棣时常佩戴着这软剑,“若您不信,可立刻斩杀臣于当场,臣毫无怨言!然此言此举,乃方孝孺实属大儒,于天下读书人心中地位崇高,若您真的连坐方家数百口人,徒增杀戮不说,于您后世分说也是极大的伤害!”

朱棣踱步而至何玉轩身前,淡淡地说道:“难道我会在意这小小的评价?”他弯腰看着何玉轩的眼眸,“倘若你要我放过方孝孺,你欲拿什么做抵,来洗刷他的大罪?”

朱棣的声音阴测测,几近冰凉彻骨,宛如何玉轩一步踏错,便会落入不能翻身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