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情不知所起,一往既深这话,不适合朱棣。

朱棣但凡有所爱,有所钟情,若不能刨根问底,怕是不能了却他那谨慎多疑的性格。

何玉轩从回忆中抽身,摇头说道:“您不怕我是在诱骗您,毕竟当时处况如此危急,便是我满口胡言也是有可能的。”

朱棣的嗓音轻轻柔柔,“你知我能看得出来什么是真话,什么是假话。若是假的,倒也没什么要紧……”

何玉轩:?没什么要紧?

他惊恐地对上朱棣漆黑的眼眸,感觉自己酒醒了大半。

朱棣面对他露出了个笑容,“我追根溯源,是已成的习惯。然结果如何已是既定。”

何玉轩有种今夜就要慷慨就义的感觉。

“子虚之才略不在道衍金忠之下,然不愿表露一二,只遇事方能显露。我知逼迫于你无用,也无意拿你亲近之人强加于你身。今夜之所以挑破,只是深感不易……若非今日王景弘这一出,你怕是就欲渐行渐远,权当北平那一年有余的时光不复存在,宛如所造就的功绩皆是虚假,可一概丢弃不理。”朱棣的话语如同信手拈来,可每一字一词都好似戳在何玉轩的心肺上,“你自可不喜不愿,可若这般逃脱避让,自然是可不能的……”

朱棣又进了一步,如今他们几乎紧贴在一块儿,何玉轩耳边尽是朱棣不紧不慢的话语。

何玉轩愣了几息才吐出几个字眼,“这就有点过分了。”何以他都不喜不愿了还不能逃避?

朱棣失笑,“我说了这一通,子虚就只听进去这句话。”

何玉轩忽略了如今他们间这有点尴尬又过分亲密的接触,认真地说道:“莫说我是男子,您是帝王,而子虚不过是个最普通不过的人……天下皆在您的手中,您又何必看中我这个一无是处之人?”

何子虚不知他的眼眸是多么清亮,视线里只余下朱棣一人,那认真的神情犹如掺杂着软糖般柔软。

朱棣抬手盖住何玉轩的眼眸,一个轻柔到几乎不存在的吻落在何玉轩的额头,而后帝王后退一步松开了所有的束缚,含着淡笑说道:“值不值当,是我说了算。”

他那话语宛如带着千钧之重,分明温柔如水,偏生又似欲裹挟得何玉轩喘不过气来,“你会知道的。”

朱棣此后再没有其他出格的举动,两人只是安静站着赏月,就好似气氛一直是这般静谧。

何玉轩酒醒后,才深感自己在临界边缘走了一圈,不知道自己胡乱说了什么话,竟然真的没有惹怒朱棣。

其实何玉轩也不如何畏惧朱棣会对他做些什么,那真的太累。

要是朱棣真的强迫一二……何玉轩要么选择自杀,要么便从了,与一个帝王抗争着实是累人,更有可能连累到戴思恭他们,这是何玉轩不愿看到的……还不如应了。

尝鲜后,朱棣这般新鲜感自然会散去,那时候何玉轩会自请离去。

只是朱棣好似想要的不是这般结果,又或者他早就猜到了何玉轩可能会如此,径直避开了所有可能通往那个方向的话题。

何玉轩蹭了蹭背后的树干,叹息了一声。

“彻底酒醒了?”朱棣淡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