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那朵小花真情实感地在他枕边说,元宝很孝顺,想回去尽孝。但他没有告诉他,元宝和铜钱都是孤儿,并没有家人。

他看那朵小花欢欣鼓舞地把孩子抱着哄,向上天祈求让他们快点长大。但他没有告诉他,家产只有一份,不管是父亲早死导致兄弟争得头破血流;还是父亲晚死,做上五十几年的皇子,其实都是不幸而悲惨的。

一个时辰前黄鹤见过谢谦,李子言已经知道了。

黄鹤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真要深究,可能会涵盖到整个士族。

李子言登基以后,一直在思考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皇帝究竟是什么?

是天子?是骄龙?是万事万物所有的主宰?

为何皇帝的话是金科玉律却又总会受到士族的掣肘?

为何皇帝坐拥三宫六院却又往往不能同自己的爱人相依相守?

即便是他一直崇拜的父皇,执行朝廷要事,哪怕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考卷革新,也少不了要和士族妥协;更是在壮年之时,和自己的爱人分道扬镳,以至于一病不起。

至此,李子言理清了思路,不管他能活多久,又能做多久的皇帝,他这一生在朝政上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消除士族势力对皇权的影响。

可他还没有开始动手,挑拨离间的风,却已经吹进了后宫。

“娇花花今天这么早来朕这里,是不是有话想和朕说?”李子言率先挑开了话头。

谢谦低下头,把手里的甜品放在桌上,然后跪了下来,“皇上,臣今天见了前朝的官员,坏了后宫的规矩,求皇上责罚。”

李子言把谢谦扶起来,“朕已经知道了。朕不怪你,你和黄鹤是故友,说说话也是应该的。你们说了什么?能告诉朕吗?”

“黄鹤和我说……”谢谦没再说下去,似乎是在思考有些话能不能说。李子言环住谢谦的细腰,“没关系,娇花花想说什么都可以。”

谢谦听李子言说可以说,并不多想,说道:“黄鹤说,当初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一场计谋,你背着我做了很多事。安康,其实我并不想知道你的野心或者是别的什么。我不在乎那些,我认定了是你,那无论如何都是你。我只能爱你,可是……黄鹤还和我说,你当初只是想要找一朵花,那朵花无论是谁都可以,就算不是我,也可以是其他人,是吗?”

谢谦说到后来,情绪就有些激动,“如果那天你没有在湖边遇到我,你也会找一个类似的,毫无家世的人,喊他娇花花,对吗?因为你需要一个这样的人被打断右手,做你改革春闱考试的由头,对吗?”

李子言没有隐瞒,直言道:“一开始的话,是这样的。只要是没有任何家世的小花,都可以。我想要一个好看的夫郎或者美貌的妻子,但他的家世一定得是卑微的。我不想被人控制,也不想有一段涵盖着交易的婚姻和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