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他伸长了头注视她的背影,心里却想着:那里才是你该去的。
女孩身后的门又开始一扇一扇关上,一直关到他身后的这一扇。关着的门上画了立体画,看起来像是蜿蜒而下的楼梯,眼熟极了,却不知道是哪里的。楼梯的一阶台阶上坐了一个人,画得栩栩如生,对他露出满是笑意的眼睛。
你也回来啊,程姜。那人无声地说,笑眼一闪一闪地发亮,亮得灼眼。他觉得自己眼眶发热,想要走过去,可是一眨眼,画面变了。从二楼的楼梯上又下来一个人,只有浅浅的轮廓,长头发,长裙子,是个女人。女人手边还领着个小孩,看不出性别男女。三个人坐在一起舒适和谐极了,像是房子里本来就该是这么几个人似的。程姜往前一步,女人和孩子的轮廓就越来越浅;可等到他仓皇后退,后背抵在门上的时候,画中人的形象却越来越丰满,几乎马上就要脱离墙壁走出来一样。
画上的男人偏过头与女人接吻,本来就该是这样的。他不该指望太多,自己不是早就知道吗?
他继续不知疲惫地开门,穿过大片的荒野,从一个玄关口顺手拎了一只箱子,开门到延伸至天际的铁轨上去。他踩着铁轨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整个人罩在黑色的天空里,只在山峦顶尖上穿着一小颗月亮。
他没走几步,就被兜头浇下来一盆盐水和蜜糖兑着的月光,额头湿淋淋地肿得发痛。
火车开过来,把他从铁轨上推倒在路边,同他擦肩而过,发出像是烧开的水一般的声音:咕噜噜。
火车声在程姜醒来之后还不断响着,让他头痛欲裂。
他撑起身子来,用被角擦自己的冷汗,噩梦后的清醒感才慢慢浮现出来来,他深深呼了一口气。哪里是什么火车声?分明是莘西娅的鼾声。
他往儿童床的位置瞥了一眼,正要脱力地重新躺下,忽然想到什么,勉强重新坐了起来。
莘西娅是一个一直睡觉跟小猫一样安静的小女孩。
她从什么时候起有的鼾声?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耐心的阅读,鞠躬~
☆、chapter 55
莘西娅对自己开始睡觉打呼噜的事情毫无知觉。
随后从她被发现这一症状的第二日起,她被跑了两趟医院,而医生的结论都是扁桃体轻微红肿,只给她开了点口服液。口服液的味道说甜不甜,说苦不苦,她十分不喜欢,连续喝了几天,不仅夜间打呼噜的问题仍然没有解决,甚至还开始趋向于更严重的地步:她自己也开始半夜一会儿醒一次了。
她一醒觉得难受就会哭,哭声传到本来就睡眠轻的程姜耳里,正方便梦神正好就地取材一顿翻搅。他冷汗涔涔地从床上爬起来,哄着女孩很快又睡着了,才慢慢靠回在墙上,不敢闭上眼睛。他一会儿觉得自己要倒下去继续睡,一会儿又觉得自己要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