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是生气。

聂与是真真正正地开始厌恶自己了,他自暴自弃地想,是基因。

是洛洋身上所遗传给他的东西。

现在开始发挥作用了。

他不知道自己正在哭,他也不知道自己脸色苍白。耳边的嗡嗡声还在,这让他根本听不清楚谁在说话。他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阴暗的,静谧的,狭窄的缝隙,最好留一盏灯,这才能让他安安心心。像是小时候那样,谁也注意不到自己,探出头就能数星星。

他嘴唇哆嗦。

暴虐的因子开始往上浮,他开始颤抖。

有人捧起了他的脸,叹了口气,柔软的嘴唇贴了上来。

那更像是安抚,无声又坚定。聂与舔了舔他的舌头,隐约尝到了咸味儿。

你会像我一样。

别吵。

没有人会爱你。

能不能不要说话了!!

聂与,再见!

铁锈的味道直冲喉底,聂与的眼睛终于开始重新聚焦。他怔愣半晌,忽然看清了眼前这个人。沈知非微微皱着眉,脸上却带着点笑意。他只是随便擦去了嘴上的鲜血,调笑道:你是猫吗?怎么还咬人呢?

☆、你在闪闪发光啊

所有的激愤潮水一样退去,聂与握着沈知非的胳膊,有种如梦般的恍然。

聂与一动不动地盯着沈知非的嘴唇,半晌才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眼皮猛地一跳,整个人都要往后退。但是沈知非适时拉住了他,指尖在他额头轻轻一点,男人的声音带着一点沉郁的笑:可爱。

聂与慢慢地眨了眨眼。

沈知非随意地擦了擦嘴唇上被聂与咬出来的血,只觉得聂与这样半朦胧半害怕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心软,于是嘴上的那点疼也不作数了。他笑了一下,目光却带着些纵容,这种纵容让聂与简直受宠若惊,沈知非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乖得跟个小孩似的。

直到沈知非处理完接下来的事,聂与还在他的房间发呆。

这是聂与后来的屋子。

虽然并没有什么感情,好歹也算个归属。里面有价值的东西早就被聂与带走了,留下的只是一些零零碎碎。张俪懒得管,聂涛和聂文军都有点怕聂与发疯,于是就一直原模原样地保留下来了。

大落地窗的帘子被拉上,只开了一盏床头的暗灯。刚才打开的空调把室内吹的暖洋洋的,聂与被沈知非塞在了被子里。本来是看着落地窗那边的,结果沈知非刚一进来,就看见了聂与望着他的眼睛。

漂亮的,黑白分明的,有些呆怔的眼睛。

沈知非的喉结默不作声地上下滚动,他仍然是露出一个笑,清清淡淡的,像是跟自己家小孩说话:饿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