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聂与,你不要像我一样。
她说,聂与,对不起。
她说,聂与,其实我觉得你还不如没生下来就死掉。
她说,聂与,那样说不定你会幸福一点。
聂与攥紧了沈知非的指尖,他想,其实洛洋说的对。
如果没有喜欢上沈知非,他说不定在无数个痛苦梦回的时刻,死了一遍又一遍。
沈知非反手握住了他的手,甚至还蹭了蹭他的手心。这个人无论在什么时候,似乎都能把衣冠禽兽四个字做得深入人心。他笑了一下,这个笑似乎跟他平时的笑没什么两样,另一只手摸了摸聂与的头,然后把起诉书翻了出来,平静地跟他说:接下来就是咱们两个的事儿了。唐烨你也听说过,他会是我的律师。开庭时间是两周后这个年你怕是过不好了。当然,要是聂与想的话,你们接下来的每一年,估计都不好过。
有些事儿点到为止就行了,本来也没想找你麻烦。
沈知非笑了一下,歪了歪头,漂亮的眼睛里隐隐泛着清透的碧绿色的色彩:你说这是何必呢?嗯?非逼的我家宝贝要在这个时候跟你干一仗?
聂与眼前的恍惚好了一些了,他低着头,紧紧地闭了闭眼睛。
他承认自己是个很糟糕的人。
明明都已经下定决心了,但是看见张俪护着聂涛,看见聂文军护着聂涛,他还是很嫉妒。
像是染过内心荒芜野草的轰轰烈烈的大火。
逼死洛洋的时候,你有哪怕是一点愧疚吗?
聂与站了起来,微微抬起了头。
聂文军没说话,所有人都没说话。
聂与忽然觉得可笑,荒谬的可笑。
你要是真承认你从头到尾都没爱过她,从头到尾都是把她当踏板,我也还真的佩服你这个人渣。
但是你现在这样,我是真的有点看不起你了。
☆、我爱你
那是个漂亮且昏暗的黄昏,巨大的太阳从对面的河堤上落下,火红明艳的余晖淅淅沥沥地洒人一脸。墙头的草已经长得很高了,大抵是爬山虎,糊了满墙,上面开着漂亮的淡黄色的花。
女人很漂亮,有着一双漂亮的凤眼,鼻梁高挺,长头发散乱,身上穿着白色的裙子。这个时候,落日会把她染成明丽的色彩,这是她从十八岁之后唯一的颜色。
铃铛吱吱呀呀地响起来,有人过来了。那个男孩脏兮兮的,表情有些怯生生。女人知道这是她的孩子,这是她生下来的小可怜。这小玩意儿顺着那边的小道一路跑过来,手里攥着一小捧脏兮兮的花。洛洋知道她的孩子是很好看的,眉眼像是这孩子的外婆。但是他们两个的气质却大相庭径,自己的母亲是优雅且高贵的,自己的孩子却像是一只小老鼠,跑进来的时候,洛洋甚至能看见他手臂上破碎的伤口和鲜红的血。
聂文军不让他过来,但是聂与总会偷偷来。哪怕是被打也没关系,哪怕是
哪怕是差点被发疯的母亲掐死,也没关系。
聂与站在门框那儿,表情有些踟蹰。他缓缓地把那捧小花放在了门口,低声说:妈妈,晚上好。
洛洋看着聂与,忽然笑了起来。
并不是每个母亲都会爱自己的孩子。
更何况是她这样的疯子。
聂与猝然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