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埋葬着呼吸和欲望。
只有在很少的时候,沈知非才会来到这座坟墓里,去看看那个冷冰冰像是木头的人。
沈知非没准备去主卧,这个点儿,聂与八成已经睡熟了。这人睡觉轻,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被惊醒。他今晚抽了烟又喝了酒,聂与闻不得这样的味道。
但是路过的时候,他忽然顿住了。
里面有声响。
这声响必定不是两只猫造成的,它们虽然无法无天,但是对于他简直是恐惧异常。聂与睡觉的时候,两只猫或去自己的小窝里窝着,或蜷缩在飘窗那边。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聂与自己。
他还没睡?
沈知非微微皱了皱眉,拧开了门把手。
光芒洒在他脸上,聂与赤着脚,身上穿着薄薄的一层睡衣,半跪在床边,头发湿了,眼尾红得要命。他身上的水汽太重了,重得像是刚从浴池中捞出来一样。他听见了这边的声响,慢慢地回过头,没什么表情地注视着他。
不舒服吗?
沈知非心头一紧,霎那间只觉得喉间一阵酸涩。他僵站在原地,到底没有过去。
他还记得那天聂与的身体反应。
像是沾染到什么令人恶心的过敏原一样,快速地打掉了落在他腰上的手,冲到了浴室。沈知非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了他的干呕。
聂与的话少,从来就少。
他从不说自己对这场婚姻有什么看法,哪怕是沈知非看来,也觉得聂与是满意的。
他是个同性恋,他跟自己结婚了,他想当然得喜欢他。
但自以为是从来是人最大的缺点。
沈知非低声说:我要不要给你叫救护车?或者让医生来家里看看?
那像是过去了半个世纪一样,聂与的表情才忽然有了松动的迹象,他微微皱了皱眉,眼尾更红了,看上去既漂亮又动人。他终于反应过来沈知非话里的意思,慢慢地摇了摇头,低声说:不用。
沈知非忽然动了气,他实在不是个脾气好的人,那一分好性子也在聂与身上花了个十成十。刹那间他的脸上已经浮现出某种既狠戾又狰狞的情绪,但是紧接着就被另一种伪装好的,彬彬有礼的面具遮掩了过去。他像是漫不经心地走到了聂与身边,微微弯腰,手顺着他柔软的头发,滑进了有些宽大的衣领里。他抚摸着他的后脊骨,动作暧昧又具有深意。他说:怎么不用呢?你看看你这样子?你就欠吧你聂与
聂与一时间没动。
但是沈知非能很清楚地辨明他的神色,带着点懵懂,但是大部分的表情是空茫的,像是大雾。他总是这样,这半年来他总是这样,让人看着就莫名起火。
头颅被重重地压下去,深深地陷进被子里那动作太粗暴了,以至于聂与连反应都来不及反应。他也没什么力气了,刚才的呕吐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被什么东西顶开的感觉太过鲜明,他脸上罕见地浮现出某种痛苦的表情:啊
啊什么?嗯?那个小护士上次离开的时候不是春风满面的?喜欢女孩啊
沈知非恶劣地咬着他的耳朵尖,声音亢奋:是不是喜欢女孩?跟我结婚了还想出轨呢?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