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候,李缙正坐在她身边看公务,他合上书本,凑近她,用他的额头抵在她额上,微笑着叹息:“总算,不发热了。”

司以云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

李缙起身,叫来郎中,又让人仔细记住司以云忌讳的饮食,亲手喂司以云喝完药,李缙犹如多情的情郎,仔细为她拭去唇边溢出来的药汁。

这副动作瞧在下人眼里,便知道,云娘子得到世子爷的复宠。

而等下人退去,李缙轻轻摩挲着她的脸庞,道:“恨我吗?”

司以云声音沙哑:“不恨……”她怎么敢恨。

李缙的手指顺道她鬓边,顺着她发丝,捻了捻,他亲吻在她鬓边,带着缠绵缱绻之意:“你做得很好。”

司以云垂了垂眼睛。

李缙亲昵地蹭蹭她的头发,又说:“要是你真走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到底从鬼门关走过一遭,司以云心中惶惶,轻声问:“世子爷,不会看着奴死,对吗?”

李缙垂眼,墨色的眉目带着异样的温柔:“我怎么舍得。”

司以云移开眼睛,盯着他的下颌。

李缙的声音又传到她耳里:“这次辛苦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提。”

他带着哄意的声音,能叫人心都柔软,鬼使神差的,回想魂牵梦萦的笛声,司以云受蛊惑般,抬眼直视着他,说:“世子爷,奴想听您吹笛。”

李缙轻抚她的手一顿。

眼见他闭上眼睛,好像在咬牙,太阳穴微微鼓起,很快松开,而且幅度很小,要不是靠得这么近,她是看不清楚的。

司以云好像直到答案了。

再睁眼时,李缙云淡风轻:“唯独吹笛不行。”

她鸦羽般的眼睫颤了颤。

李缙不打算解释,只是又说:“换一个。”

别看他好似温润如玉,实则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司以云知道,这件事没有回转的余地,只好收回目光,掩去目中的失落,轻声说:“那么,烦请世子爷,在奴身体好全后,让奴去挑两个随身伺候的丫鬟。”

自碧螺死去,她身边伺候的一直是李缙派来的仆妇。

今个儿鬼门关走一遭,司以云才有种直觉,假如哪天她真的死了,恐怕没人给她收尸。

就算如今李缙躺在她身侧,她却有种没有归宿的感觉。

但是,她从教坊司出来,不是为了找归宿,李缙是她离开教坊司的缘由,他让她做什么,她不会有二心。

更不该去索取。

所有脆弱,都是她自找烦忧。

但她不傻,须得培养两个忠心的丫鬟,以防自己不测,会有人在她忌日的时候,记得给她烧几张纸钱。

对这个要求,李缙没再反驳,答应:“可。”

他低头,浅浅的呼吸洒在司以云脖颈上,司以云闭上眼睛,她已经习惯他的任何亲近。

只是这次,她忽然察觉自己嘴唇覆上一股冰凉。

带着淡雅的冷香。

她猛地睁开眼睛,李缙正轻啃着她的唇瓣,他不太熟练地挑开她唇缝,露出牙尖,与一角猩红的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