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屏住呼吸,凑近看他,长眉斜飞入鬓,眉骨的轮廓不像眉型那般笔直锋利,是微弯的,柔和了眼角的弧度。鼻梁挺直,咬肌让人联想起平日里教导我时的掷地有声,嗯但依旧是絮絮叨叨的。夫子,果真是个美人坯子。
神游天外间,咫尺之外的人睁开了眼,带着一丝不够清明的疑惑神色,似在说:我今日入宫了?不对啊,我已称病好几日未曾上朝了。
做贼心虚,我猛得向后一仰,十分有失体面地摔了个屁股蹲。
脑门儿上方响来清越的声音:“臣请问圣躬安和否?”
我怎么听着,语调有些调侃,或者说幸灾乐祸的感觉?夫子你这,不太持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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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呈上茶水点心,用过茶点,我便拿出我精心挑选的《秋郊饮马图》,送上礼物,表达了对于自己此前出言不逊的悔过之心,望他能原谅我的无心之失。
聂宇之事,自不必提,不论事实有心还是无意,斯人已逝,不是我一句道歉能够弥补的。
他不至于面上驳我,这点信心,我暂时还是有的。所以道过歉,我自然是要好好兴致勃勃地介绍一番我的礼物。
“夫子,你且看这饮马图,红衣的奚官,湖水平缓无波,岸边林木环绕,十匹马都健壮肥硕。人马向左方走,来处藏于画外。近景是树干和溪水,远山、远水藏于画外。赵孟頫将书法的造诣融会贯通于画作里,人马线描工细劲健,严谨中透着隽秀,树木、坡石行笔凝重,苍逸中透着清润……这画,皇叔,可还中意?”
“很有些春风得意马蹄疾的生趣,是青绿山水,又不失水墨意蕴,唐人鞍马,意态生动,确是高风雅韵。”
今日他竟然没有伺机再说我不务正业,令人通体舒泰得很,刚摔的屁股蹲,都没那么疼了。
☆、趁你病,搓你Face
“夫子,您悉心教导朕多年,不论朕是可塑之才,抑或愚不可及,不切实地上手些许政务,都或未可知。难道夫子就不想知道,您对侄儿这些年的用心用力用时,究竟是不是值得?”
我伤了他的心,我是知道的。十皇叔虽然历来莽撞,但有句他特别爱说的话,我深以为然——“修齐你可不能心软啊。”我那在别处生就七窍玲珑心的夫子,对亲人,那就是个后世海绵蛋糕一样软的心。
虽说有些卑鄙,但我没法以强权逼迫他顺从,因为我没有。那这就是我眼下唯一的办法,利用他的心软,把他留在身边。
他深深看我一眼:“陛下有上进之心,臣深感欣慰。凡事不可急功近利,陛下仍需在朝臣议事时多听,多记,而非贸然作决断。臣不让陛下上战场,也是因为臣尚有余力,可为陛下征战沙场数载,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更何况君王,而非阻碍陛下挣得军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