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完了,才是决定最终活怎么干,再闷头干活的时候。各种暗中较劲。
夫子终于得闲检查我功课的时候问我:“此番陛下觉得,是否可借雍临之手,伐梁若是取胜又该如何分封赏罚?”
“舅舅要助我大淮,我自是信得过的。”
抽空瞄一眼夫子依旧空白的脸色,没看出鼓励的赞赏,但也无不虞。
“况且眼下我大淮在夫子的治理下国泰民安,兵强马壮,而梁人势微,早晚是我们囊中之物。”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先拍一个铺垫。
“而雍临,西齐等地小国林立,但早在先帝年间就如一盘散沙,如今我大淮势大,各国来朝,雍临愿作他国表率,帅师以从,可为一大助力。中原富庶,及定鼎之后,锡之以爵禄,也无不可。”
看来这马屁拍得不错,看他放松隐约可见些笑意的面容,眉峰的线条用我纳米显微镜的观察力所得,应该是略微柔和了:“陛下所言极是,但陛下也要知晓,这只是眼下的情形。雍临国主是陛下的舅舅,但更是雍临的国主,现如今看得清形势,想挣个从龙之功,诚心不假。但草原游牧从古至今骁勇善战,又不缺战马,现下要用,但也要居安思危,想好要怎么用,长远考虑过以后可能的情形,不能全然凭个人感情度之。”
好嘞,要用,也要防着呗。
夫子,对我,是否也是这样呢?
☆、臣请问圣躬安和否
母后的宫室十年如一日般,井井有条。
走进这里,我也十年如一日般,哪怕进来前多么周全地思前想后过,有多少千般理由证明过自己的正确,提脚迈过门槛的那一刻,滔天的怒火都能化为乌有,十几步进得内室,一腔的愤慨只剩了一丝难堪的郁结,和强撑的反骨,伴着惴惴:
“儿臣参见母后。”
“辰泽,你来了。这次围猎的事情,我正要问你。”还是那样慢条斯理,成竹在胸的样子,哪怕懿旨早就雷厉风行地颁布执行,我的好大哥肃王,已经被罚去守王陵了。
小时候,我为有这样一个母亲心安,她永远有无数手腕办法,办成她想办的任何事,有时候也达成我的心愿。
可人长大了,可能是看到的好东西多了,也可能是我贪心了吧,我想要的东西,不完全包含在她想要的东西里了。我的心愿,不再是她心之所愿,的子集了。
当她用我曾经非常喜欢的,为我达成心愿的手腕,为我做与我心意背道而驰的决定,或者只单单为我做决定这一点,就让我生出许多烦闷。
彼时她还问过我,那夜摄政王宣太医,我为何在勤政殿。她就是这样,对所有的事,了如指掌。对夫子不希望她知道宣太医的事,也心知肚明。
用过去积攒起来的那许许多多微末不满,鼓起勇气:“您为何随意处置了大哥,去守皇陵?杀聂宇的命令,是我下的。”
“荒唐!”果然,这威严无匹才是我母后的本色,见这疾言厉色我反而松了口气,因为习惯而通体舒泰了:“聂宇多年随你夫子出生入死,征战沙场,你竟在围场纵肃王以莫须有的名义杀他,你将你夫子的颜面置于何处?你又将你夫子这么些年对你尽心竭力的教导置于何处?”
我感觉一股热血冲上面门,那日围场,本不该是今日这样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