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寂静只保持几秒,一时间一道强风拂过,千树摇晃下的叶子都朝白狼飞来,发出划破空气的尖锐响声。白狼用尽全身气力一震,不仅把叶于都震飞,周围的树也被掀倒好几根。
其实它已经知道在劫难逃,松下长时间绷紧的肌肉,长长呼出一口气,眼里逐渐流失敌意而侵满漫长时光留下的残光——这几百年来的流浪,它见过各种族的兴盛衰亡,而接纳这一切的是自然。生命在于生生不息,是因为自然的周而复始,那雪山上的雪情灵可还安好?可否还像它到达时那样迷糊幽林里的朝阳鸟可找到了自己的出路?可惜自己那时帮不了它。还有啊,明明只是几十年,却恍如隔世,那与自己同行数年的小男孩回到他们种族可会被欺负?不得否认自己还是会惦记他。时间并不愿给自己这些羁旅的答案。格鲁的家人们啊!我想是时候要去与你们重聚了,那是我日日夜夜的思念啊!刹那间,荆棘刺入身体,把它提到空中
好冷,原来,即使是极寒之地的生物,即使被寒冰庇护,也会感觉冰冷吗?听,白尔大哥在呼唤我,我该走了。
儒雅青年走近已经丧失生命的白狼,鞠上一躬,静静离去。
宛如花木朝生暮死,回去已是云蒸霞蔚的枫林小路,两位浑身湿透的少女穿着脏兮兮的衣裙,如同泥巴地玩要回家的小孩,步履蹒跚地走,互相搀扶,身后是忽然的雷天。一阵强风袭来,刮起落叶萧萧的同时,撞上弱不禁风的她们。一屁服坐倒的女孩们,并没表现懊恼,而放开怀大笑,任衣上沾满红叶。
“哈哈哈,看来我们得快点回去洗个澡了。”茑萝说
白衣少女起身,“那这次我可要先洗,毕竟——我可要更珍惜自己。她向棕发少女做了个鬼脸,笑着小跑开。
“诶?既然如此,我也不客气了。”茑萝利用登山索跃到树上,“可不要小看弓箭手的敏捷。”
两人打闹着,回到客栈同时来到浴室门前,气氛陷入奇妙的尴尬,“算了你先吧,”棕发少女后退一步,伊莉丝摇摇头,他后退一步。“嗯——那个——要不——,一起,洗?”茑萝挠挠头提议。白发少女低头卷卷头发,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结果,浴室里各占一头,白发少女捧起波光粼粼的水,再看它一股股流下去,以前她也是这样,在暗淡无光的房间里。“伊莉丝?伊莉丝,”一声呼唤,溶室里煞然通入光明,她才意识到一切已成过往。白发少女抬头, 热气里依稀还能看见对面半个身影。“你有的时候就会这样一直发呆,我还得重新把话说一遍,”棕发少女不禁抱怨。
“没事,只是想起一些往事。”伊莉丝说着走到棕发少女旁坐下。
“咳咳,我是在问,你怎么知道我那把武器的作用的?莫非你也是机关术传人?”
白发少女摇摇头,“这是因为我的特殊能力,全知。”
与你在森林迷雾里的头痛有关?”
“嗯,那是我第一次尝试接收那么多信
息。”
“那个,问个比较不礼貌的问题,这种能
力,应该不是一般人类所有的吧?”茑萝看向白发少女,担心自己说了什么触犯她的话
“就是——,特殊吧。”一瞬间,蒙德哥哥的脸在脑海中闪过。
“哈哈,那生活不就很有意思?想知道什么都可以。”
“诶?”白发少女一脸惊讶看向茑萝:“可是在大家眼里我就是异类,都会忌惮我。”
“很重要吗?可能是我出生于弓箭世家,对我们来说,人不过是会移动的掩物,反而会更在乎自身,这算是一种自私吧?”
外人,自己,伊莉丝未曾去思考,区分这些。“我想,不算吧。”即使她没明白,还是下意识否定了。
待少女们出浴,今日已经过去半个下午,现在她们要去工会取消任务。由于昨天买的外出的衣服昨夜洗完还没有干,白发少女只能换上当睡衣用的白色连衣裙,与茑萝出门去了。仿佛那个梦幻城堡里面的公主偷跑出来了,引得无数忙碌路人回顾。
街边一医务所里,一个左臂受伤的男子正在被诊疗,据医生简述,他表面上似乎只伤到肉,实际寒针在他骨髓里四散,千疮百孔。为今之计只能截肢。蓝发男子毅然同意。伴随他的还有两位男子,一位英俊和蔼,一位儒雅安静。此时蓝发背后只站着那位英俊的男子,男于从诊室出来一看,原来那个儒雅青年在外面隔着窗玻璃看大街熙攘。男子靠前顺着他的眼光望去,是一位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你认识的人吗?”
“一面之缘罢了。”
到了公会,棕发少女没让伊莉丝跟进去,自己去取消任务。因为她料到自己这遭肯定会被朝笑,故不想让白发少女看到。
斜日欲沉,小镇披上金衣。两个女孩闲来无事,登上一座旧房子的房顶看黄昏。晚风拂过她们的发梢,仰望鸟群盘旋高飞。俯瞰人间人间烟火。
最美的事物,不用去说,有人会听到,不用去表达,有人会看到。耳边轻诉的一路纷纷,埋在尘土之下,直到时间尽头。纵然行人吵闹,我还说它是世界真正的安宁。小桥流水,夕阳西下,有人正背上行麋,有人才放下信张。
暮色里有少女问白裙:“我们明天就出发吧?”
“你不留恋这里吗?”
“我会记得这里。”
最后一束残晖消失,旧房顶上也不再有两人的影子。夜幕上繁星点缀,老木门又被推开,屋前白鬓,庭上正当年少。
“恩文奶奶,我今天要吃三碗饭!”
“呵呵呵,好好,今晚一定让你吃得白白胖胖。”
无论何种佳肴,与笑语搭配才说可口,加点美酒,可谓人间珍馐。不过桌上只有两个酒杯i在晃荡,毕竟伊莉丝还小。前院冷墙外的喧嚣稀释在暖光中满溢进来。一时胜过这边灯火。刚来的白发少女不谈,莺萝也只在小镇住了两三个月,面对这一状况,两人面面相觑。
“你们明天也要离开了,就趁南洋度节去玩玩吧。”
“南许度节?“两人异口同声。
“呵呵呵,你们这两个小丫头恰是不问世
事的,此节是人们为庆祝丰收举办的,来表达自己的富裕。”
“哈!这种好日子,我们肯定要去凑凑热
闹。”棕发少女站起来说罢,带上伊莉丝就往门外冲又半途折返——想到伊莉丝还着一席睡衣。在房里捣弄许久,出来的白发少女反风格穿上黑紫色的及膝花礼裙;棕发少女也不再戴她那奇异机关,换上青绿短裙,女汉子气概一去千里。
“恩文奶奶,我们晚点回来!”
“去吧,玩得尽兴。”老奶奶回道,目送两人走远,上前把老木门关上,隔开这过于热烈的烟火气,留得一身冷清月色。她先是在前庭古井边踱步,想到什么靠近古井看清水面上自己的倒影,缓缓伸手摸自己满布皱纹的脸,“真是岁月不留人啊,现在应副样子,要如何去,哦,对,已经不在了,都不在了。”语气愈发轻,仰面看一轮皎洁明月,好似还是那年,我们本风尘仆仆,却在爆竹的热气蒙上的十里红妆里脱去一身疲劳。
曾经的鲜衣怒马,现在的树下茶凉。
少女们踏入大街,放眼望去家家户户尽挂上灯笼,两旁商贩一字排开,吆喝声此起彼伏。青石板路上人肩接踵,慌乱间茑萝及时拉住白发少女。不是新年胜似新年,稚儿擎瓜柳棚下,细大逐蝶窄巷中。
两人东挤西挤,蹭到一个面具推前。茑萝、伊莉丝——白猫,黑狐。
? 几番兜兜转转,溜过灯红酒绿,亭台楼阁,转入冷清巷口。一家巷边小吃铺子正在收拾桌椅关张。铺主大叔一边擦桌子一边盘算今天收成。
“唉,这生意一日不如一日了,熟客走的走,新来的官兵又不好这口。”
“多门大叔,我来了!”棕发少女拉着伊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