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布侃侃而谈,见魏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温润眸光,又继续道:“我记得当年,你剥鸡头米最是耐心,一坐就是半个时辰,剥出的鸡头米颗颗完好、汁水充盈。你还特别叮嘱,不得往里头加蜂蜜,免得污了米色。但,只有鸡头米和桃胶,总是滋味寡淡了些。我今日命人添的是秋梨水,你尝尝。”
魏夫人喝了几勺甜汤,点头道声“不错”开始一颗颗地抿嚼鸡头米。
曾布见妻子放松下来,终于问道:“你今日去国子学看四郎,他怎么讲?”
魏夫人放下瓷勺:“劄子是他上给官家的,官家许了他去台谏,四郎没有否认。”
曾布默然,片刻后向妻子倾了倾身子:“四郎,就没有一星半点的愧意?”
“他说了他当年所见所闻,为何要有愧意?”
“当年?当年我虽不在京中,但你在,四郎若是从王珪府上听得如此警讯,他还是个少年人,难道不会回府与你说?他如今忽然做此供词,有几分真,你我难道心里不清楚?莫说你我,只怕朝堂上下,亦明白缘由。”
魏夫人平心静气地看着丈夫,好像看着碗里注定了归宿的鸡头米一般:“假的又如何?官家信了,也用了。”
“阿玩!”
曾布怒道,“你仿佛毫不在意,毫不在意我们的儿子,或许开始走上歧途?”
魏夫人迎着丈夫的灼灼目光:“曾枢相,这句一模一样的话,你从前让四郎去与张玉妍联络时,我也问过你。”
曾布一怔,但很快露出不屑的神色。
妻子这样出身襄阳魏氏的千金闺秀,诗词女红、花草瓷艺、精致饮馔,的确都能出口成章或者信手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