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顷刻之间,蹴鞠场里喝彩声一片,便是那玄衫队的小子们,亦折服于对手的球技,不吝掌声与赞美。

高俅这一招类似后世足球运动员“蝎子摆尾”的脚法,恰是他一招鲜吃遍天的绝活儿,靠着这一脚“鸳鸯腿”开封城里无论是曾纬这样朱紫人家的贵公子,还是禁军三司里头的蹴鞠好手,抑或是街头巷尾的浮浪子弟,都知晓这个也才二十三四岁的王侯家奴的球场威名。

然而此刻,高俅却无心耽于众人的吹捧。

他眼光一扫,果然发现曾纬趁着进球欢庆,叉腰伫立,略喘口气,向着柳树下那姚娘子站立的方向,前胳膊挡在面膛上,看似抹汗,却好一阵不放下来。

定是在偷觑佳人。

高俅心中暗笑,曾四郎向来何等自负人才风流,在男女之事上傲如孤鸿,平日里就算在上等馆阁里喝个酒,他也厌弃那些妓娘作陪。

眼下瞧来,他竟好像,对这抱上贞节牌坊的市井小娘子动了几分心思?

这些衔着金匙玉箸出生的王侯重臣子弟呐,定是平日里见多了矫揉造作又爱使性子的富家千金,乍见这般清洌醇酿似的女子,知慕少艾也是男子的本性使然。而那姚娘子算来成了他侄女儿,偏偏又是个身负贞名、不好轻易求得的,哎呀呀,这带了双层禁忌的感觉,该多挠心!

不过,高俅今日对这球场内外的一对男女,即便如此自以为是地琢磨品评一番,也并无旁的促狭恶意。

他甚至,对那年纪轻轻举止温、拾掇吃食来却细致麻利的姚娘子,很抱有几分好感。

曾纬方才携着他进入蹴鞠场子时,就言简意赅地透露,苏轼次子苏迨,总算能留在开封城了。而去向自己的父亲曾布曾枢相求助的,正是这姚娘子的姨母,也算是苏家的故人。

高俅直到去岁春上,还在给苏轼做书吏。不料朝堂里风云骤变,新党再度得势,苏轼又因言获罪,被贬去了惠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