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只有红绿灯还是兢兢业业地工作。夜店外的停车场塞的满满当当,微胖的男人侧头夹着伞,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掏着车钥匙。
“喂,怎么还没到?”男人叼着烟含含糊糊地骂了句脏话,“最多十分钟,再不到老子就把单子取消了,还投诉你。”
他条件反射地走到驾驶室的位置,刚要迈进去,又转身往另一边走去,浑浑噩噩地摔进副驾驶里。醉意上头,太阳穴突突跳着疼,又晕又涨,他裹紧身上的羽绒服,闭上眼睛听起歌。有人来敲车门,他降下车窗看清是刚刚夜店里搭讪的女人,大冬天穿个短裙,浓妆艳抹标准的整容脸。
“超哥,这么早就走了?”女人弯腰撑在车窗上,刻意露出一道深沟,褚宏超了然地笑了笑,明知故问:“哟,大冷天的穿那么少就出来了,不继续玩玩?”
“我今天就是为了超哥来的,你都走了我还留着干嘛?”女人抛了个媚眼,自顾自走到后面落座,脱了高跟鞋蜷起脚趾碰他。褚宏超环顾一圈,又想到那个平衡车抛锚在半路的代驾,索性升起车窗,外套一脱扑到了后座女人身上。
红色法拉利在黑暗中沉浮起落,如浪潮翻涌一阵淹过一阵,风光旖旎无限,惹得冬夜染上了一层微醺红晕。
十分钟后,衣不蔽体地女人尖叫着从车上跌了下来。
“操!他妈的神经病吧你!真是见鬼了!”女人挎过包扯着裙子骂骂咧咧地走远。
车门大开,酒醉的男人正无力地瘫坐在真皮座椅上,他瞪大眼睛惊恐地盯着前方,眼下成片的乌青彰显着疲惫,后背已经沁出厚厚一层汗,鼻尖也有汗珠滑落,他的手脚开始无意识地颤抖,却好像被死死钉住了身体,哪里都动不了。
他视线一直停留着的行车记录仪的车内屏幕就在刚刚忽然自动亮了起来,屏幕上正循环播放着同一段被他删除了的录像画面。
也是一样的雨夜里,他从温泉山庄的岔道驶上伸手不见五指的山间小路,引擎的轰鸣声响彻了整个山腰,就在他超过一辆碍事的货车没多久,他看到了路边躺着的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女人身下淌着血,雨水打在她脸上,她的眼睛还睁着,似乎还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褚宏超当即吓了一跳,但出于某种奇怪的变态心理,他还是拿出手机拍了照,然后把照片发在了他的狐朋狗友群里,炫耀着自己的“奇遇”。他不知道女人是死是活,但他并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也不想做什么好人好事,最后踩下油门径自离开了。
“先生?”代驾踩着平衡车穿着雨衣站在车外,看到车内的一幕想着大概又是个醉得不省人事的纨绔子弟,然而那纨绔子弟却跟被雷劈了一样,突然弹起来指着反光镜问他:“你能看见吗?你看到了吗?说话啊,你看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