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力地撑在洗手台上,强迫自己无视掉那些紫红的印子,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大概是由于哭泣过的缘故,眼角红肿一片。
实在是可怜占了上风,冲淡了周身的凉薄。
苏闻活了将近三十年,头一次感觉如此难堪。
苏闻含着这样无法与外人言之的怨恼,脸色像覆着一层霜雪,正在为他上妆的女化妆师似乎突然发现了什么,轻轻“咦”了一声:“闻哥,你脖子上……”
苏闻用了毕生好涵养,面不改色地拉高了领子,捏着毛衣的手指却十分用力:“蚊子咬的。”
化妆师闻言便没再关注,只是随口嘟囔了一句:“这个天还有蚊子啊?我那边有青草膏,你要用吗?”
苏闻嘴角微微一抽,语气平静:“不用了,谢谢。”
化妆师大概天生缺根筋,又是一皱眉头:“闻哥你感冒了吧,嗓音这么哑?”
苏闻:“……”
昨晚又哭又喊的,嗓子不废也差不多了。
他今早灌了三大杯蜂蜜水,这才勉强能正常讲话。
苏闻咳了一声:“昨晚淋了点雨……”
他话音才落,便听见背后助理陆小的一声低呼:“什么?闻哥你淋雨了?”
随着她这破天荒的一吆喝,满室人都抬起头,不远处的岑弈也被惊到了,迅速抬眼望了苏闻一眼。
陆小冲到苏闻身边,又是摸头又是摸手,可神情认真又严谨,完全没有一点吃美人豆腐的模样:“你,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着凉了吗?”
苏闻无奈地任她上下其手,叹气道:“没事,就稍微淋了一点,回去马上擦干了。”
听他这样说,陆小才呼出一口气,安心下来:“那就好,这刚刚开拍,要是生病就麻烦了。
回头我让小刘再开一疗程中药,拿到片场来喝,药贴也备上,以防万一。
你要是哪里不舒服千万提前说,三院离这四个路口……”
岑弈似乎被陆小这堪称一级警戒的慰问姿态吓到了,简直像是对一个易碎易摔的玻璃人。
他趁着造型师去找吹风机的功夫,侧头去看姜涛,表情好笑:“夸张了些吧?”
姜涛摇了摇头,也压低声音:“苏闻身体不好,而且之前听说他拍摄过程中受过伤,马受惊了,他从快跑的马背上摔了下来,摔在栏杆上。
现在他工作室对他特别谨慎的,唯恐他又摔了碰了。”
岑弈一扬眉,刚刚那嘲笑的神情迅速减淡:“摔下来了?”
他家后山就有一片马场,岑弈表哥爱好打马球,虽然打的很不怎么样,岑弈有幸骑着马去参观过几次。
他骑术尚可,有一次失了智从慢跑的马背上摔下来,饶是他体质强健也摔得够呛,疼了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