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只想说一个。

嗨。

赵铳本以为曾楼迦第一反应会欢天喜地扑过来,不过自己的突然出现,没有伴着烟花玫瑰,确实不够喜出望外,反而演变成一种惊心动魄。

主动走过去,“你没事吧。”

竭力用着平缓的语调掩盖慌张,伸手碰触曾楼迦过分苍白的脸。

七年了。只是摸一下柔软的发丝,就好像能把赵铳融化殆尽。

“嗝……嗝……”

曾楼迦紧攥心口的衣领,不停地捶打着,舒缓着,释放着排山倒海般的压力。

他盯着赵铳的手伸来,竟侧头闪避。

赵铳的手落空,悬停在最尴尬的位置,“你喝酒了?”自己找个台阶,收回手揣进裤兜里。

“嗯。”曾楼迦点头,“喝了。”

跟喝了一整瓶百事汽水无异,无数的小气泡翻腾在他的喉咙深处,咕噜咕噜咕噜。他说不出话来,干盯着赵铳逐渐凝固的躯体。

“醉了?用我送你回家吗?”

赵铳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毛燥,即使是曾经没有刻骨相爱过的人,阔别多年之后,也会饱富感情地握一下手吧。

都说时间是情感的消磨剂,恐是不假。

“嗯,”曾楼迦暂时找不出更多的字眼,在赵铳看来多少像是潦草应付。

赵铳有点害怕,他想起曾楼迦身边围绕的各种男人,没等他跟上自己,大步伐伐走在前面,单手掏出手机冷漠点击几下,宴会的服务生就把李勋然的迈巴赫开过来。

曾楼迦隐约觉得他的气场突变,跟以前的任何时候都不一样,更成熟,也会与人保持距离,无形中隔绝着一道气墙。

不由走得更慢一些。

海风吹拂过二人间的缝隙,很大,很空。

服务生主动开门,赵铳自行跨步上车,招呼一声,“上来!”

曾楼迦木讷地坐上副驾,一切都像幻境里的梦境,虚中渗透着虚,以至于他又在偷偷打嗝。

竟能把他吓成这样?

赵铳认真反思自己的出场顺序,应该是李勋然登台致辞,引荐金融界沙皇的自己华丽登场,而后绅士地邀个女伴跳第一支舞,在曾楼迦的面前旋转三周半,做一个揽腰微弓的潇洒动作。

引起对方足够重视后,跟在失落的曾楼迦后面找准时机,等漫天飞舞着绚烂烟花的良辰美景,自己冲上去抱着他落寞的后背,说,“宝贝,我早看见你了,好久不见。”

可他偏偏心急如焚,迫不及待地忽略掉全部步骤,只说了一个嗨。

真是愚蠢至极。

车行一路,两人之间陷入某种无法交流的低气压环境,赵铳甚至尴尬地说了句,“今天怎么尽遇见红灯。”

不耐烦的语气吹在曾楼迦的耳畔,让他更是瑟缩地躲了一下。

跟自己呆一起不痛快吧,毕竟七年没见过。

曾楼迦打开车窗,往嘴里使劲地灌凉风。

冷静,冷静,说嗨,说嗨,怎么那么困难?

到了曾楼迦租的小区,赵铳重新构思了一下计划,微沉着嗓子说一声,“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