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延寿满头雾水,指着姚嵩奇道:“姚贼,你是爷娘死了,还是主子死了,要来这里哭丧?“
姚嵩扯着马缰,仰头笑道:“晁使君!我们陛下听闻武威郡王薨逝,特地命在下送来丧仪,你为何恶语相向啊?“
晁延寿一愣,扭头看眼旁边的温泌,脸色真是难看极了,晁延寿心中一凛,指着姚嵩骂道:“呔,你莫要妖言惑众!武威郡王就在我身旁,你是瞎了狗眼吗?”
姚嵩定睛一看,大声称奇,“怪事,武威郡王好端端的,怎么风闻晋阳已经为郡王发丧了?”他发出一阵得意的大笑,对温泌拱了拱手,喊道:“嘉麟近来满城张榜寻访名医,人都道是武威郡王病得要死了。郡王还不速回晋阳看个究竟?再晚一步,恐怕杨寂就要逼清原长公主为郡王你殉葬了。”
晁延寿也变了颜色,明知姚嵩是为了动摇军心,忙将他喝止,“绝无此事!”
姚嵩口中喋喋不休,暗地里留神温泌动静,见他不言不语,异常平静,完全不受言语所激,他不免大为失望,又笑道:“武威郡王……”
一支飞箭擦耳而过,姚嵩戛然而止,捂住耳朵,汩汩的血滴落在肩头。士兵慌忙上来将他围在阵中。
温泌放下弓,笑道:“姚师望,你一个流放岭南的罪人,也敢来我阵前大放厥词?想学徐采使激将法?差太远了。”
姚嵩恨得咬牙,冷笑几声,便催马逃走。
这一番闹剧,引得众说纷纭,温泌不信姚嵩的胡话,但难免有些焦躁,催促医官的时候,私下命人往晋阳去询问究竟,两日之后,医官抵达嘉麟,当着众人的面,温泌没有多问,只吩咐道:“先看看韩约的伤。”
一群人涌入韩约房中,医官风尘仆仆,连口气都没来得及喘便被拽了来。在众人炯炯的目光之下,他捏着一把汗,对韩约一番望闻问切,转身对温泌道:“将军的伤口有残毒未清,以致化脓腐烂,治是能治好,只是日后年年会箭疮发作,骨肉疼痛。”
韩约大大松口气,说道:“还好,我只当要截断这只臂膀了,竟还能做囫囵个的人,真是万幸。”
医官不敢耽误,当即从行囊中取出刀具,命侍从取沸水来,围观的众人都退了出去,温泌坐在韩约榻边,沉思半晌,偶一抬头,见一名青衣单髻的随从,默不作声地站在角落,既不捧刀,也不端水,一双清亮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
两人目光一触,温泌的表情瞬间凝结了。讶然对视了片刻,温泌起身,走到门口,回头一看,见那青衣侍从仍伫立在原地对他微笑,他清了清嗓子,说道:“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室外,温泌的腿长,步子跨得大,拐进自己的院子后,他不耐烦地回身一扯,拽得人险些飞起来,踏进房门,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温泌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
吉贞双臂揽着他的脖子,视线从他脸庞到胸口逡巡着,最后轻轻舒口气。她贴着他有些粗糙的脸颊,柔声说:“我怕你受伤。” 螓首靠在他肩头,眼里慢慢盈满泪水,又忍住了。
温泌有一阵没动,唯有一颗心在胸腔里激烈地跳动。吉贞眸中雾气散尽,在他脸颊上亲了亲。
温泌顿时浑身一热,攫住她的双唇狂热地吮吸,吉贞蜻蜓点水引来狂风骤雨,靠在门上顷刻间便衣衫散乱,酡红的脸颊上,眸光如醉。她软软地在他肩头推了一把,说:“韩约这会还生死未卜呢。”
温泌笑道:“他死不了。”顺势拉着吉贞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他说:“我也受伤了,你不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