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贞听出了端倪,径直道:“你要怎么才信他?”
杨寂不再绕弯子,挺身道:“他敢以死明志,臣才信他。”
曹荇面现难色,“杨寂,你……”
“敢为了豫章王,千里迢迢来投敌营,却不敢以死明志?”杨寂冷笑,“曹荇,换做你,你信吗?”
郑元义拎起朱袍,匆匆上殿,拜见过吉贞与曹荇后,转而嘲讽地看着杨寂,“一个半条腿迈进黄土的老背晦,要他的命又有何用?殿下,”他对吉贞道,一扫轻慢之色,“固崇与奴还有父子的情分在,奴愿以此身替他。杨寂可先遣人往西川探听消息,若果真消息是假,回来取我人头便是。”
这一番慷慨陈词,听得杨寂等人均是一愣,杨寂悻悻一笑,说道:“中官今日让某刮目相看呐。”
郑元义哈一笑,“我是阉宦,别污了您的眼。”
杨寂磨了磨牙,心知这会不是打嘴仗的时候,将一番口水都省了下来,只追问:“中官是铁了心要替他担保?”
郑元义斩钉截铁,“是。”
杨寂笑道:“你既立了军令状,我还有什么话可说?”遂对吉贞拱了拱手,与曹荇二人退出殿外去商议此事。
殿上顿时陷入寂静,吉贞方才从诧异中反应过来,见郑元义新做的朱色袍子,膝头赫然染着尘土,她指着问道:“你去拜见过固崇了?”
郑元义拂了拂膝头,浑不在意道:“是。”
吉贞仍觉难以置信,“我当你和固崇有仇,怎么愿意冒死护他?”
“奴方才察言观色,估计固崇说的是真的。”郑元义脸色异常地严肃,“殿下容奴说句该死的话,陛下年纪尚稚,能不能安全无虞地长大,犹是未知数。武威郡王在晋阳一手遮天,手下众人野心勃勃,难保有人起歪心,意图加害陛下……”他细长的眼睛看着吉贞,冷冷的波光闪动,“武威郡王自己年富力强,以后兴许还有别的子嗣。陛下孤立无援,若能得姜绍投诚,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吉贞不意他短短一瞬间竟然想了这么多,沉思了许久,虽然认同,却也不由微笑着讽刺他一句,“你是怕陛下孤立无援,还是怕自己孤立无援?姜绍和杨寂等人有血海深仇,你是巴不得赶紧把他拉来跟杨寂作对吧?”见郑元义脸色微变,立时便要诅咒表忠心,吉贞摆了摆手道:“不废话了,杨寂已经去安排了——我看他早打定了主意要派兵去西川,刚才不过故作姿态,想借机将我一军。固崇为了冬郎这样奔波,留他一命也是应当。”
两人忧心萧侗之际,杨寂与曹荇也回到衙署,屏退众人,曹荇拉着杨寂的手将他摁坐在案后,叹气道:“你刚才为何要当着面刁难殿下?她的脸色当真难看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