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庭望一张小脸十分严肃,问道:“娘子是什么病?”
大夫笑道:“那是你……”
戴庭望道:“是我阿姐。”
“你姐夫在哪里?”
“……出门在外。”戴庭望把腰间佩玉解下来扔给他,催促道:“快说。”
看他年纪相貌,应该是姐弟不错。大夫接了玉佩,一五一十说道:“娘子是之前小产后,元气大伤,近日又饮食消减,以致气血有亏,不碍事。府上想必衣食不缺,娘子宽心静养半年即可。”
戴庭望愣住。
大夫早见惯了生离死别,对小产这种事更不放在心上,拍拍戴庭望的肩头,安抚他道:“无妨无妨,等你姐夫回来可告诉他,先忍一忍,等个一年再要子嗣,一点问题也没有。”
戴庭望不知如何回应,只看大夫的嘴一张一合的。过了一会,总算回过神来,打断他道:“我送你出寺。”便拖着他的手臂,拣僻静处将人送走了。
第5章 庭前弄影(五)
太后照镜子,觉得自己又见老了。发间多了银丝,眼角的细纹也遮不住了,动辄都觉得累。倒不是风烛残年的虚弱,有那么点干涸太久、对人对事都没了想法的厌弃感。
她还不到四十呢。空虚寂寥时,太后很不是滋味地想,为自己觉得不值。
对这个即将到来的生日,她没有半点期待,只盼着诸事都顺顺遂遂,平平静静,王子公主们、朝臣们都不要给她添乱。
她的希望又落空了。
翌日一睁眼,满寺的蜚语流言像振翅的蝇虫,前仆后继往耳朵里窜,想装没事人都不行。她披头散发坐在榻边,呆了半晌,问旁人:“徐采明目张胆在七娘那里留宿?你们亲眼看见了?”
宫婢道:“听说人还在,太后要过去看一眼吗?”
别人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她一个嫡母,难道要去捉奸?太后心烦意乱地一挥手,“叫徐采来。”
徐采虽然厚着脸皮留宿了,却整夜地辗转反侧,不能合眼,待到凌晨才睡着。被宫婢自床上摇醒,他头重脚轻,睡眼朦胧,像个宿醉的人,揪着头发懊悔。被宫婢又提醒一句“太后命速去”,他吁口气,从榻上跳下来,扯了扯微皱的襕袍,说:“稍等,我要去见殿下。”
吉贞的寮房里鸦雀无声,外头没人。徐采拧眉看了片刻,有些置气地大喊:“殿下,徐采求见。“
帘子一动,桃符一手执麈尾,从帘内探头出来,打量徐采几眼,问道:“殿下还没起,郎君有何事?“
徐采忍着气说:“太后传臣问话,不知道殿下有什么要嘱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