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唐眼里失了焦,想起拍病床上王大爷最后颤颤巍巍的话,手都抖得握不住东西了,说起“皮”,那双饱经风霜的眼里还是闪着期望。
“当时拍王大爷的时候,他的几个徒弟全回来看他,他们当中有些人还小打小闹地干皮匠,有些人已经转行了,但是他们知道我们要拍皮匠大师以后,都特激动,很受鼓舞,觉得这份儿职业终于被发现了,要被记录下来了,光荣得不得了!当下他们就做了个决定,要将这门手艺活儿长长久久地传承下去。”
许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送到嘴边,慢慢咽下:“可能这就是纪录片的魅力吧,几十分钟、几百分钟的片子,虽然不能全面地把过去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光阴拍出来给你看,但它真实,它有喜怒哀乐,它里面的人就是你,就是我,它的事儿就发生在咱们身边。”
许唐郑重地看着全桌人说:“它有生命。”
关铭听着,眼里一点点变得恍惚。
五年过去,许唐变得更有味道了,不知经历过怎样的人生,和什么样的人一起走过,体悟过哪些悲欢离合的时刻,才能让张扬和内敛在他骨子里融合得这样彻底。
他听着许唐的声音柔和,如酒般醇厚,像被年年岁岁揉洗过,被生命万物抚慰过,吐露着温润细腻的内心。
by郁阎
许唐又往杯子里倒满酒,举到波日特面前,笑得真诚无比:“所以,您愿不愿意把您和夫人的心愿交给我?”
杯子里的酒液反射着顶灯的光,照进许唐的双眼,让他眼底透彻无比,好像盛满了清波:“这片土地,这些几十亩地的绿,坎川镇的未来,我们也想帮您一起实现。”
第6章 蒙(六)
这顿饭的尾声,内蒙古浓烈醇厚的酒,就着许唐在岁月间流动的一个个故事,将包间里的气氛推到了高潮。
波日特有些动容,喝了一杯又一杯,那些藏了许多年的愧疚和深情一并融进了酒里,沉在了心底。
而许唐也进入了状态,喝着喝着就停不下来。
方菲和晓荷俩姑娘在一旁紧着劝:“少喝点吧导儿,明儿咱还得早起。”
韩爷也差不多喝够了,大手一挥,走过去拍了拍关铭的肩,打着酒嗝说:“小关你…陪他喝吧,我可喝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