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法让孩子变好。这已在所有人的预料之中。但他也没让孩子的精神变得更坏。起码, 他没看出来杰森的精神有变得更坏。</p>
这令克里斯松了口气。</p>
他休息前一直忍不住的和玛利亚抱怨。他感觉自己像是那种一时兴起就领养绑架了有被抛弃经历的家养动物的傻逼，其实根本没做好任何照顾另一个生物的准备，就被迫面对这一系列搞不定的事情。如果他再狠心一点, 似乎直接把对方丢出去也能解决问题, 但他受到的教育令他无法心安理得的弃养说到底，猫猫是没有错的。错的只有他。</p>
玛利亚是怎么想的克里斯并不清楚。他美美的睡了一觉，睡的比杰森更沉。而等他再次睁眼，纳撒尼尔站在门外，告诉他那个孩子想要见他, 就现在。</p>
克里斯头都大了三圈。他很不喜欢和人聊起自己, 尤其是杰森, 这个孩子并不完全是他社交圈外的人。克里斯认识蝙蝠侠，也受了布鲁斯不少照顾。</p>
其实他能感觉到，蝙蝠侠本人都还没完全想好要拿出什么样的态度对他，于是克里斯也小心的、假装自己有尊重蝙蝠划下的底线, 以此希望忙碌的黑暗骑士能别注意自己。</p>
这导致了一个问题他其实根本就不了解蝙蝠侠, 之前他也不怎么想了解蝙蝠侠。或许他曾是个粉丝，但现在</p>
那个人完全在他的狩猎范围之外克里斯尊敬他, 所以当然了, 克里斯也想看他痛苦但他不能那么做</p>
他不能在时不时就要得罪一下超人的情况下还去招惹蝙蝠侠。他不能让这两人当真站在统一战线, 思考要怎么摆平他。那太可怕了，自大如他, 也拒绝这种发展。</p>
所以, 他其实也并不希望继续被杰森了解。就算孩子现在抗拒的好像会对蝙蝠侠过敏，克里斯也还是觉得他总是要回家的。</p>
回到父亲身旁。</p>
可他再怎么不乐意，又不能真不去。</p>
他皱着眉，好看的脸上有着一种任性到了极致的委屈。他快步去见自己的小俘虏, 并在看到对方竟然好端端的坐在桌子旁边，吃着东西的瞬间感到了诡异感动。</p>
“”他的情绪全都写在脸上。没人在乎那到底属于哪张面具，克里斯的喜悦相当的有感染力，负责看守的几名利爪都跟着愉快了起来。“你不那么生气了吗”</p>
这话没头没脑。杰森没有理他，而是认真的吃完了面包与培根。孩子的表情毫无波澜，明显食不知味。但还他在进食，他的确不再像只满身伤口、鲜血淋漓的野兽似的总在哀嚎了。他，</p>
他意识到，那没有必要。</p>
必要的时候，杰森也能非常冷静。他之所以如此抗拒克里斯，说到底还是因为这个自大狂一开始就漏了陷，向阿卡姆骑士表明了自己清楚他与蝙蝠侠的关系，并戏谑的拿那个来刺激他。</p>
这是杰森陶德的绝对禁区。甚至连丧钟都不知道他真正的故事。被摸清了底的骑士异常的应激，而在克里斯越发的血腥残暴，越发像是那个疯子后杰森恐惧与厌恶全都达到了峰值。</p>
但任何数据在到顶后都唯有下降这么一条路可走。克里斯毕竟不是小丑，也不是蝙蝠侠。他没那么可怖，也没重要。所以杰森他暂时算是想开了。</p>
至于他与蝙蝠的爱憎至于小丑对他下的诅咒</p>
阿卡姆骑士还没想好。</p>
杰森不是真不知道小丑在利用他来报复蝙蝠，他很清楚。但他能不做么之前只是回忆都令他感觉自己可悲又可笑。他觉得爱着那个男人，渴望对方成为自己的父亲，本身就已成了一件蠢事。那是他的原罪，他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实际上，他只是个随时都能被取代的跟班，布鲁斯甚至不愿把时间浪费在寻找他身上。</p>
但如果那不是真的呢</p>
杰森甚至不愿去想因为去想、去期望，那是在继续增加他承受不来的沉没成本。如果他再次大失所望，他觉得自己恐怕会真的陷入疯狂，变成一个木讷的白痴，或傻笑的疯子。而杰森不想自己变成那样。</p>
于是他才把所有的爱憎捏成了一个浑然一体的圆。只要他恨他，那一切都变得非常简单。</p>
他只要伤害他就行了。</p>
可是，现在克里斯，这个超人的兄弟自称却亲切的搂着他，与他谈天说地，以一个他根本就理解不了的角度，阐述站在一个疯子立场上看，他们的故事又是怎样的简单。</p>
他告诉他，你可以很爱他，也可以继续伤害他。这没什么，承认自己爱他爱的心碎，承认自己被他抛弃了，这都没什么。这不该成为你痛苦的源泉，你没必要为这点小事纠结一生看，孩子，拿起刀，狠狠捅他，捅无数次。</p>
捅到他鲜血淋漓的抱住你，用血与眼泪证明他的爱。</p>
这让杰森感到割裂。他觉得莫名其妙。</p>
但他脑海中的自保机制却又轻声告诉他，这听上去很不错，似乎没什么不好的。只要你再疯一点</p>
儿，只要你再</p>
停下。</p>
孩子还是没太睡好。</p>
这一觉很长。他好像想了很多东西。以致于第二天醒来时，他的身体不累，精神却异常疲倦。杰森前所未有的配合，吃掉了足够多的食物。他甚至主动和利爪搭话，要克里斯托弗过来见他。</p>
他很聪明。他脑中的两个疯子交锋了一夜，谁也没赢，但他也得到了一个相当重要的信息</p>
如果疯子的确如克里斯说的那样拥有自己的逻辑，那克里斯之所以能心安理得的伤害超人说到底，还是因为他很自恋。</p>
他爱自己胜过爱任何人。</p>
杰森目前做不到这个。</p>
但他说了出来，表示自己想通了，之前的事可以翻篇了。他甚至主动和克里斯道谢对方虚伪的表示受宠若惊。</p>
杰森看不透他，不知道哪部分是演技，哪部分是真的。于是孩子全盘接受，依旧平静的问对方到底怎么样，才能让他离开。</p>
“我什么都给不了你。”孩子平静的说，毫无讥讽的意思。“我也能看出来，你也不指望我能给你什么东西。”</p>
“你不打算利用我来对付蝙蝠侠或小丑。你什么都不想要，只是顺手帮了帮我，拿手指头搅乱了我惨绿的脑浆。我得再说一次谢谢。”</p>
克里斯心虚的摸了下下巴。</p>
“这的确有点儿帮助，或许吧。而你的存在已令我非常清楚，就算我想彻底毁灭蝙蝠侠，也必须重新布局。除非我能让你帮我，或是说服超人，不然我基本没可能成功”</p>
这句话带上了压不住的怒气。但杰森依旧努力保持平静。</p>
“你已经覆灭了我的计划，我觉得你就是放我自由，在近两年内，我也很难闹出什么大动静了。所以，为什么不呢克里斯。”</p>
为什么不呢</p>
克里斯不自在的笑了。他得承认杰森的提议很有诱惑力，也很有道理。</p>
“起码过完圣诞节”</p>
他小声试探。并尽量假装自己没在看到圣诞树的瞬间就想到了一个坏主意。很坏，特别坏。</p>
“如果你觉得无聊，我可以叫几个利爪好手与你对练。那对你们双方都有好处”</p>
“你要泡我吗。”</p>
“绝对不是。我对灯发誓”</p>
克里斯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他揉了下自己的额角，努力维持脸上突然出现的我是靠谱的成年男性，绝不和小孩上床虚伪神情。他逼着自己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p>
咦温和</p>
他是不是在模仿某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