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印进视网膜的瞬间,一种对方已然彻底离去,自己永远也等不到那双眼睛再睁开的恐慌,铺天盖地袭来。
心脏被狠狠攥紧。
白嘉钰愣愣地站在原地,直至周围人全部走光,仍然挪动不了身形。
没道理,根本就没有道理。
他怎么会由衷而生这样的情绪?
如此陌生,却又刻骨到好像真实发生过,紧紧绑缚于灵魂至深处。
恍恍惚惚出门,有那么一瞬间,耳畔突然回响起,连日来薛景言纠缠不休的话语。
他所看到的这些零零碎碎的画面,同对方梦见的那些,有什么区别?
又或者殊途同归,恰恰互为佐证?
线索太少,白嘉钰饶是如何都想不通。
他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魂游天外。
直至急救室红灯转绿,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来,宣布薛景言脱离生命危险,琥珀色的眼珠子才勉强开始转动,紧绷的情绪一点点舒展。
陆眠打电话过来,他简单说了一下情况。
省去赵野的部分,最后自己都讲不清为什么,吐出一句——
“我留下来陪床。”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温声回道:“好,不要太累,明天我去医院看你?”
白嘉钰胡乱应了一声,挂断电话。
外面的记者早已闻风而动,把这件事炒得天翻地覆。
社交媒体上,有关薛景言自|杀的讨论度通通爆炸。
人们诧异于天之骄子竟也能为情所困到这种程度的同时,当然也免不了对白嘉钰这个狠心人的口诛笔伐。
而此刻,处于风口浪尖的两人,一个虚弱地躺在床上,仅靠呼吸机维持生命;另一个则孑然地坐在床边,望着对方,久久无言。
薛景言的眉骨本就很高,配合近乎完美的轮廓,称得上是非常高级的电影脸。
原来的棱角已经足够锋利,如今又生生瘦了一大圈,眼窝凹陷,任谁瞧着都能觉出一丝憔悴与可怜。
白嘉钰又不是瞎子,他当然看得出,这些时日以来,薛景言的日子有多难熬。
他从不觉得自己会是那种,因为可怜就心软的性格。
可连日来,接二连三闪现在脑海里的画面,终究还是引起了注意。
白嘉钰无法说服自己,一切只是巧合。
不是巧合,那又意味着什么?
夜幕降临,窗外狂风作响,雷雨将至。
噼里啪啦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伴着偶尔一声惊雷炸开,昏睡中的薛景言似乎感知到外部环境,开始隐隐不安起来。
紧闭的眼睑下,眼珠子不时微颤,透出梦境里的慌乱。
白嘉钰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他。
视线落在那缠了一圈又一圈纱布的左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