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陶文举之殇

史灵雁跑了回来,背着一张九斗强弓,腰上缠着长鞭,悬配手刀,绑腿上还别着一柄精巧匕首。

“咦?严平呢?”见只有朱秀一人,史灵雁疑问道。

小娘子跑得急促了些,胸膛起伏,脸颊泛红,纤薄的唇瓣微喘气息。

朱秀很自然地伸手帮她捋捋耳边散落的发丝,笑道:“他还有公务在身,忙去了。”

史灵雁嘟嘟嘴有些遗憾:“本来还想着,有他在,咱们可以多打些猎物。”

朱秀举起手臂展示肱二头肌:“有我在足矣!”

史灵雁白他一眼,满脸鄙夷,嘀咕道:“杵在哪儿给你射你都射不中,要你有何用....”

朱秀老脸一红,不服气地道:“最近我的箭术大有长进,一定能射中一次。”

史灵雁不信道:“射不中咋办?”

朱秀拍胸脯道:“射不中,你就像今早那样,再骑我一次。”

史灵雁脸蛋一怔,腾地一下红透,羞愤不已地咬牙娇叱:“朱秀你讨打!”

朱秀扭头撒丫子溜,提着袍衫下摆往林子方向逃窜。

史灵雁紧追上前,嬉笑怒骂声一路响起。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野外小树林里,很快传出一声凄惨嚎叫,惊飞一群群雀儿。

安定县,牙城。

节度府附近,相隔两条街道,有一片房宅,职位稍高的节度府属官,大多居住在此。

裴缙的宅子也在附近。

作为盐厂前任副厂长,掌握盐厂财务大权的实权派人物,陶文举也在这里分到一座二进院的小宅子。

当初陶文举刚从长武城回来,朱秀在议事大厅开会时当众狠狠夸奖他一通,为表彰他的功绩,特地破格任命他掌管盐厂财权。

那时的陶文举真是风光无限,节度府和县府的官吏排着队上门祝贺,差点没把门槛踩烂。

收到的贺礼堆满小院,笑得他合不拢嘴。

没想到上任不过一个月,陶文举就因为贪墨盐款东窗事发,被一撸到底,免去了盐厂职务不说,连节度府里也再无一席之地。

失去职位,他将没有资格继续住在牙城,节度府已经传下命令,限他一个月内搬离,自己去外城找房子落脚。

当日,陶文举受了五十大板,被抬回家中,迄今为止竟然只有寥寥数人来探视过。

更多的人,都只是私下里议论几句,叹息一声可惜。

陶文举能掌管盐厂,本身就说明受到少使君和帅爷的重用。

只要不出事,将来铁定是彰义军不可或缺的一名要员。

现在可好,为了一点钱财惹怒少使君,直接被扫地出门。

此后,他在彰义军的前程,只怕是彻底断送了。

陶文举的住所一下子成了瘟神府,周围的邻居都绕着走,大门从早到晚敞开着,却连只耗子也不乐意进。

家中,只有一个花钱雇来的仆人照顾。

受了五十大板,陶文举屁股被打得稀烂,好在每日都有大夫上门诊治,换药包扎,皮外伤重了些,倒也没伤及筋骨,也没让伤口受污感染,性命算是保住了。

刚回来几日,陶文举每日趴在床上,呼天抢地凄惨哀嚎。

特别在夜里,那时不时响起的惨嚎声听上去甚是凄凉。

四邻八舍听得毛骨悚然,知道他受了重刑,也不好得埋怨,只能堵住耳朵蒙头睡觉。

谁也不敢上门瞧瞧怎么回事,一来担心惹祸上身,触怒少使君的眉头,二来也怕人熬不住一命呜呼,冤魂索命闹出什么邪乎事。

再后来几日,陶文举让仆人每日买酒回来,供他痛饮,有时喝醉了就嚎啕大哭,说些认错求饶的醉话,疯疯癫癫的,听上去也让人感到悲凉。

原本前途无量的陶参谋,落得如今这副下场,真叫人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