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锦不是觉得平喜窝囊,而是觉着如今手无寸铁的自己窝囊。
可他若再跟那小胡子抬杠,甚至动手……倒霉的只会是平喜。他从没当过平民百姓,更不知道原来贱籍,在平民中间竟也是如此低贱的存在。
小胡子斜眼看平喜,又看了看他,显然平喜这简单两句并无法让他消气。
宗锦知道像这样拜高踩低之徒喜欢什么——喜欢要人卑躬屈膝地求。
场面僵持了片刻,吹胡子瞪眼的小胡子,在旁边看戏的大汉,鞠躬告饶的平喜……眼前的所有,对于宗锦而言都那么陌生,可又是实实在在正发生着的事。
他终于抬起手,慢慢作揖,低下了头:“……老爷高抬贵手。”
“要不是看在平喜这小子平日里老实,老子今儿非扒了你的皮不可!”小胡子拿马鞭指着他,一边指一边骂,“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敢随随便便碰老子的东西!下贱坯子!还不快滚出去!干你们的下贱活计去!”
没等宗锦做出其他反应,平喜赶紧反手捉住他的手臂,点头哈腰:“谢谢邹叔!谢谢邹叔!”
宗锦茫然得像个傻子,就由着平喜拽着他离开小木屋,又看着平喜折返回去将木桶提出来。
里头还有毫不避讳的唾骂,源源不断地钻进他耳朵里。
“脏死了,什么东西……”
“嗨,您消消火,算了呗,别跟那些脏东西计较……”
——这都什么世道。
宗锦心里冒出这句感叹,接着便见平喜叹着气将桶递到他面前:“……他可讨厌贱籍了,下回别再挨着他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