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哪怕是天黑了,战壕的挖掘作业也一刻不停地进行着。
昨天,夜幕降临后,其他部队都已歇息,而义军的“第三军”——专门从事后勤工作的辅兵——仍在奋斗。
他们挑灯夜战,继续添多、加长战壕。
再这么下去,用不了几日,从赤坂御门到江户城的这一段路就真要布满战壕了。
现阶段,不论是从哪一角度来评判,青登一方都已占据显著的优势。
江户城中储备着充足的辎重,足够守军挥霍个三年五载,根本不怕打消耗战。
更何况,时间拖得越长,对青登一方就越有利。
他们大可按部就班地挖战壕、扎拒马。
等挖完赤坂御门到江户城的这一段道路,就转战江户城,在江户城中挖战壕。
在三之丸与二之丸之间挖战壕,然后再在二之丸与本丸之间挖战壕……一直挖下去!
话虽如此,但上述种种并无可能发生。
原因无它,全是因为新选组主力已在赶来江户的路上。
而这,代表着“第二次江户笼城战”即将迎来终局!
一般而言,从大津赶到江户,少说也要花费7日的时间。
显然,新选组并不在“一般”的范畴之中。
新选组的行军能力,青登再清楚不过。
就凭新选组的组织度,顶多只要5、6天的时间,就能与他会师!
总而言之,留给“一桥派”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尽管战局的天秤已发生难以逆转的倾斜,但青登绝不会因此而掉以轻心。
为全完胜,他特地传令全军:除非敌军彻底败退,否则绝不可以放松大意!
此时此刻,青登与天璋院并肩站在望楼上,仔细观察远方的敌军营地。
他们的目光牢牢锁定敌营,不放过任何一丝动静。
突然间,他们的眼神俱是一变。
敌营发生骚动,一道道身影往来穿梭……不过,不像是在为进攻做准备。
青登和天璋院继续观察,神情专注,眸中闪烁出“难道说?”、“不会吧?”的情绪。
终于,敌营发生大的动静。
一队队军士开出营地。
然而,不是向着赤坂御门,而是向着北边——跟赤坂御门八竿子打不着的方向。
起初,二人以为是看错了。
在连眨了好几次眼后,他们才追上了现实。
天璋院喃喃道:
“撤退了……”
青登当即侧过脑袋,向身后的传令兵喊道:
“叫左之助过来。”
传令兵快声应了句“是”,而后迅速退下。
不一会儿,原田左之助大步流星地赶来。
青登下令道:
“左之助,你带500人马去监视叛军。如果叛军真的败退了,你就见机行事,尽尔之所能地予以破坏。”
在说到“尽尔之所能地予以破坏”这一句话时,青登特地加重语气。
原田左之助闻言,会心一笑:
“明白!”
说罢,他风风火火地转身离去。
青登收回目光,重新注视远方的敌营——却发现天璋院垂低螓首,双手紧抓望楼的栏杆。
“哈……”
她长出一口气,然后像是如释重负一般,缓缓坐倒在地。
青登见状,半开玩笑地说道:
“地板很凉哦。”
天璋院以同样的半开玩笑的口吻回复道:
“没关系,凉一点也好,正好给我这燥热的身体降降温。”
她说着煞有介事地以手作扇,给自己扇风。
“今天并不热哦。”
“我知道。我是因叛军撤退而感到格外振奋。”
二人说了一通没营养的俏皮话后,转回正题。
天璋院轻声道:
“叛军竟然撤退了……我还以为这一战会再持续一段时日呢。”
青登淡淡道:
“‘瞬息万变’乃战争的一大特色。”
天璋院又道:
“真是令人猝不及防啊……‘一桥派’并未完全丧失胜机,为何要突然撤退?”
青登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我猜是因为一桥庆喜逃跑了。”
天璋院歪了歪头,面露不解:
“‘一桥庆喜逃跑了’?何出此言?”
青登弯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