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老子听好了!
从现在开始,谁要是敢再闹事,老子这条皮带可就不认人了,专抽他的脊梁骨!”
他转身盯着孙二狗怀里的阿花,喉结滚动两下,
“把她背到医务室,就说是我让拿的葡萄糖。”
团部的那个炭盆里,熊熊燃烧的火焰跳跃着,
将整个屋子映照得通红一片,仿佛要把寒冷和黑暗彻底驱散。
然而,屋内的气氛却并不如这炭火般热烈,反而弥漫着一股紧张与凝重。
孙总队长那带着浓郁合肥口音的话语,
如同爆炒的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地从他嘴里蹦了出来:
小主,
“刘团长啊,您快瞅瞅这份电报哟!
战区后勤部可说啦,补给车早在腊月廿三那天就已经从贵阳启程喽!”
此时,古之月小心翼翼地贴紧门缝,静静地站立着。
他竖起耳朵,想要听清屋内的每一个字。
只听得刘团长猛地一拍桌子,
他手中的那个搪瓷缸子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震得人心里一颤:
“好你个孙大麻子,难不成你觉得老子就是个吃素的软柿子?
独山道口的积雪都融化了整整三茬儿啦,
可到现在为止,别说补给车的影子,
就连个车轮印子咱都没能瞧见!
之前古之月他们出去侦察的时候,
可是亲眼瞅见 132 师借着演习的名头,硬生生地把咱们的补给车队给拦住了!”
听到这里,孙总队长原本高昂的嗓音突然间就压低了许多,
像是生怕被旁人听去一般,嗫嚅着说道:
“可……可这毕竟是后勤部发来的回执单呐!
按照以往的老规矩,咱们还是三七分账如何?
您拿三成,剩下七成归我……”
古之月紧紧地抠住门框,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这样的交易场景对他来说早已屡见不鲜,
那些本该装满物资的补给车,往往在半途就会被人掏空卸成一个个空荡荡的铁壳子;
而与此同时,一箱箱沉甸甸的金条却在各位长官们的保险箱里碰撞作响,闪耀着令人心寒的光芒。
正想推门进去,孙总队长突然拉开门,油光发亮的脸几乎贴到他鼻尖:
“古之月!把县长年前给咱们的腊肉给你们排,
每人分四两,吃完带你的排去独山道口,活要见车,死要见尸!”
独山道口那棵饱经沧桑的老槐树,其粗壮的枝干如同被岁月压弯了脊梁般微微倾斜着,
而就在这歪斜的树干之上,竟赫然吊着三具尸体!
定睛一看,这些死者竟然皆是缉私队的兄弟们。
古之月面色凝重地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伸手触摸着尸体后颈处的弹孔,
只见那深深嵌入血肉之中的弹头,上面还清晰可见 132 师所特有的三棱纹路。
正当此时,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排长,前面好像有情况!”
通讯员小顺子压低身子,如灵猫一般迅速地猫着腰跑了过来,并伸手指向一个方向。
古之月闻言,连忙顺着他所指示的方位望去,
但见前方的灌木丛中,一顶破旧不堪的毡帽正若隐若现,仿佛在故意与他们捉迷藏一般。
古之月心中一紧,他自然认得那顶帽子的主人——正是那个外号叫做“过山风”的土匪头子山猫!
此人凶残成性、恶名昭彰,
上个月才刚刚在镇口的鹰嘴崖残忍地砍下了三名税警的脑袋,手段之狠辣令人发指。
说时迟那时快,一直按捺不住性子的孙二狗猛地一下从藏身之处跳了起来,
手中紧紧握着一把中正式步枪,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只听得“砰”的一声枪响,枪口中喷射而出的火舌瞬间照亮了四周。
然而,那颗呼啸而出的子弹并未击中目标人物山猫,
仅仅只是擦着他的耳朵飞掠而过。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
这颗子弹居然不偏不倚地射中了山猫身后一名身穿灰色军装的士兵。
“该死!怎么会是 132 师的人?”
古之月见状忍不住怒骂出声,心知此番遭遇恐怕难以善了。
于是当机立断,挥手示意身旁的弟兄们赶紧跟着自己一起朝着土坡下方滚落而去。
刹那间,无数子弹如雨点般射向头顶,交织成一片熊熊燃烧的火网。
伴随着刺耳的枪声和呼啸而过的风声,
他隐约听到了山猫那尖锐而又诡异的笑声,
其间竟然还夹杂着田师长那带有浓郁合肥口音的怒吼声:
“孙大麻子的那些狗腿子们,居然也胆敢来触动老子的财路!”
当硝烟渐渐散去,山猫那具冰冷的尸体横陈在一片血泊之中,
其手中仍然紧紧地攥着半张已经被鲜血染红的提货单。
古之月缓缓蹲下身子,借助着如水的月光,
终于看清楚了那张提货单上面所写的字迹:
“132 师后勤部,独山道口接货。”
站在一旁的小顺子显然被眼前这血腥恐怖的场景吓得不轻,
他颤抖着嗓音问道:
“排……排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