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被殿顶的裂痕割成碎片,郝悦后背抵着冰凉的汉白玉门柱,指尖的青玉简正贴着锁骨下的解除代码发烫。
那串绿色数字在皮肤下若隐若现,与玉简纹路共鸣出细碎的光,像极了三年前她在老宅阁楼发现的母亲日记残页——当时她也是这样,被一群自称"传统守护者"的人堵在楼梯口。
"交出玉简。"小弟子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银针,他腰间的青铜令牌泛着幽蓝,那是古老家族"血契令"的标志。
少年不过十七八岁,眉峰却紧拧成刀刻的线,右手虚按在储物袋上,里面隐约透出噬魂钉的嗡鸣。
郝悦舔了舔干裂的唇。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灵力在指尖游走,可刚触及少年的丹田气海就像撞在铁墙上——那道灵魂印记太霸道了,不仅封锁了少年的灵脉,连情绪都被压成了薄片。
她想起方才在殿内,族长用实验室残片抽取实验体灵力时,那些被控制的弟子眼里也是这种死寂的灰。
"你见过真正的传统吗?"她突然开口,声音比刚才轻了些。
少年的睫毛颤了颤,青铜令牌的蓝光晃过他耳后一道淡粉色疤痕,"三年前雪夜,你在青竹巷救过个摔碎糖葫芦的小女孩。
她现在在启天医馆当学徒,总说要谢谢你。"
少年的瞳孔骤缩,握着噬魂钉的手微微发抖。
"够了!"殿内传来族长的暴喝,玄铁重甲摩擦的声响逼近,"用魂钉!
她的灵力被符阵压制,撑不过三息——"
"郝悦!"
一道青色剑风劈开半空中的黑雾,湛风踏着残砖跃到两人中间。
他的右肩还渗着血,是方才硬接族长黑芒时留下的,可目光扫过郝悦额角的血痕时,眼底的疼却比伤口更灼人。
"退半步。"他低声道,左手虚扶在郝悦腰后。
灵力顺着掌心渡过去,郝悦立刻感觉被符阵绞得生疼的经脉松快了些——他竟在分自己的灵力给她护脉。
少年的噬魂钉终于出鞘,银亮的钉身刻满咒文,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紫。
但这次他没急着刺出,反而盯着湛风腰间的云纹玉佩看了片刻——那是上个月郝悦亲手雕的,用的是两人在忘忧谷捡的碎玉。
"你可知你在守护谁?"湛风没看噬魂钉,反而直视少年发红的眼,"三天前城郊的灵脉崩塌,死了十七个采药人。
你以为是天灾?"他伸手扯断自己的半幅衣袖,露出小臂上暗红的灼痕,"这是我在灵脉深处找到的,实验室残片的辐射伤。
族长用你们的血祭养残片,他要的不是传统,是能控制整个修仙界的'新天道'。"
少年的指尖开始发抖,噬魂钉当啷坠地。
他突然捂住太阳穴,额角青筋暴起:"不...不,大长老说这是为了...为了..."
"为了让他能在实验室主人回来时,当条听话的狗!"郝悦猛地抓住少年的手腕,解除代码的绿光与玉简的青光同时亮起。
少年腕间浮出一道暗金色锁链印记,正是实验室控制实验体的"奴印","你娘临终前托我给你带的话,还记得吗?
她说'别信他们说的永远'。"
少年突然跪坐在地,眼泪砸在青砖上。
他喉间发出破碎的呜咽,像被按在水里的幼兽:"我...我早觉得不对,可每次想逃...头就像要炸开..."
殿内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应该是族长被赶来的其他联盟修士缠住了。
郝悦刚要松口气,突然感觉手中的玉简剧烈震颤——那些原本微弱的纹路正在吸收少年的眼泪,绿光顺着她的手臂爬上脖颈,在解除代码周围织成新的序列。
"阿风!"她抓住湛风的手按在玉简上,两人的灵力刚一交融,殿外的空气突然泛起涟漪。
那是...某种高阶符篆启动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