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锦竹悠悠转醒,发觉自己身处上官锦修的床上,抬手轻抚脸颊,指腹触碰到那一片凉湿,不由微微一怔,脑海中昨夜噩梦的残痕一闪而过,想来又是一夜不得安宁。
他侧目望向窗外,只见日光已高悬当空,璀璨光芒透过雕花窗棂倾洒而入,在室内地面交织出一片片明亮的光影。都这般时候了,肚子也适时发出“抗议”,咕噜噜叫个不停。他赶忙翻身而起,利落地整理了一下衣物,心中暗自想着:今日还得去找遇哥哥,可不能迟了。
江归砚所居之处,近来颇不宁静。穆霜在例行巡视时,逮住了一个形迹可疑的老头。那老头一直在附近晃悠,眼神游离,透着几分狡黠,看着就不像正经人。
江归砚正坐在台阶上,瞧见站在下方的老人,不禁微微蹙起眉头,心里有些犯难。自从他不慎崴了脚,穆清和穆霜便如临大敌,警觉性大增。如今,江归砚哪怕只是迈出房门,身边都得有人跟着,这本也无可厚非,可眼下竟直接把外面的人给抓了进来,这可如何是好?
沉默片刻,江归砚缓缓起身,目光投向对方,礼貌而疏离:“这位老先生,不知您有何贵干?”
乔北沐清了清嗓子,微微拱手,不卑不亢地说道:“在下乔北沐,忝为药阁长老,此番前来,想见一见沐辰王殿下,劳烦代为通禀一声,可否?”
江归砚眉心轻蹙,迅速在脑海中搜寻,确定自己从未与药阁之人打过交道,眼前此人更是素昧平生,于是开口问道:“您寻殿下所为何事?”
乔北沐悠然捻着胡须,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年轻人,此乃天机,不可泄露啊。”
江归砚愈发困惑,侧头瞧了瞧同样面露无奈之色的穆霜,再度看向乔北沐,诚恳道:“您连他都不认识,这话从何说起?”
乔北沐潇洒地一甩手中那破破烂烂、毛絮都快掉光的拂尘,一本正经地说道:“前几日老朽夜观星象、掐指一算,发觉与那沐辰王殿下竟有师徒之缘,故而特来寻他。”
江归砚闻言,当场就愣住了,心下暗自思忖这老先生的行径怎么瞧着都透着股子不靠谱的劲儿。一旁的穆霜更是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见众人目光投来,他赶忙低下头,假意咳嗽几声,试图掩饰过去。
江归砚面露无奈之色,拱了拱手,言辞恳切地回应:“老先生,实不相瞒,我早已拜入师门,有了师父,您这一番美意,怕是要辜负了,还望海涵,恕难从命。”
乔北沐像是被这话惊到,一下子愣在原地,眼睛瞬间瞪大,脱口而出:“你……你就是沐辰王殿下?”话一出口,他便意识到自己这下好似有些露馅穿帮了,脸上神色一阵白一阵红。
江归砚见乔北沐这副模样,心中已然明了七八分,可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老先生方才不是口口声声说与我有师徒之缘,如今倒像是才认出我来?”
乔北沐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干笑两声,手不自觉地又去捻那胡须,试图找回几分镇定:“咳咳,殿下莫怪,老朽这几日为寻您奔波劳累,精神头有些不济,一时恍惚了。”
穆霜在一旁瞧着这两人你来我往,心里直乐,面上却还装出一副正直的模样,轻咳一声提醒道:“老先生,您既然寻到了殿下,又有这所谓的师徒缘分一说,总该拿出些真本事让我家殿下信服才是,可不能仅凭几句空口白话,就要我家殿下拜你为师吧?”
乔北沐眼珠一转,连忙应道:“公子所言极是,殿下,老朽虽不才,在这药理之术上却还有些造诣。您瞧,这一路行来,山间野地诸多草药,老朽都能信手拈来道出其功效,日后若能跟随殿下左右,保准能为殿下排忧解难,不管是调理身子还是应对暗伤隐疾,那都不在话下。”说着,他还真弯腰从脚边拔起一株不起眼的小草,滔滔不绝地讲起它的药性来。
江归砚双手抱胸,静静地听着,待乔北沐讲完,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老先生所言的确精彩,可我师门之中,也不乏精通药理之人,如今我身康体健,似乎也并无迫切需要您相助之处。”
其实,江归砚心中清楚,这乔北沐来路不明,贸然将他收入麾下并非明智之举,何况他对这师徒缘分一说,本就心存疑虑。
乔北沐一听,下意识便欲开口辩驳,可目光扫向江归砚的瞬间,却觉出几分异样来。他犹豫再三,终是试探着开口问道:“您可是身体抱恙?”
话语出口,又觉不妥,忙补充道,“老夫绝非冒犯之意,只是观您气色,似是有些隐疾。”
穆清闻言,眉头立刻皱起,沉声呵斥:“怎可如此无礼!”
乔北沐赶忙连连摆手,解释道:“误会,误会,老夫绝无恶意。实是见殿下气色不佳,想着是否受过旧伤,落下了病根。”
江归砚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未曾料到他竟能瞧出端倪,遂轻点了点头,应道:“您眼力倒是不错,不过,这病症,怕是您也束手无策。”
“治得了治不了,总得先探探脉、看看症,方才有定论。”乔北沐一脸坚持。
江归砚见他这般执着,便也配合地伸出手去。乔北沐两指搭于腕上,须臾,双眼骤然瞪大,不禁惊呼出声:“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殿下究竟遭遇过何种重创,怎会如此?”
江归砚轻轻一笑,不动声色地收回手,率先迈步走进屋内,待乔北沐入内,示意他落了座,自己才在主位坐下,缓声道:“只是秘密,恕我不便相告。”
乔北沐面露沮丧,低头长叹:“殿下所言极是,这般疑难杂症,老夫实在无力回天。”
不过,就在这转瞬之间,乔北沐的神色忽然一改颓丧,再度兴奋起来,眼中闪烁着热切的光芒,急切说道:“虽说这病症棘手,但能将其维持成眼下这般模样,想必背后定有一位医术超凡入圣的医者。究竟是何方神圣有如此能耐?用的又是怎样精妙绝伦的手法,居然能处理得这般天衣无缝!”
上官锦竹悠悠转醒,发觉自己身处上官锦修的床上,抬手轻抚脸颊,指腹触碰到那一片凉湿,不由微微一怔,脑海中昨夜噩梦的残痕一闪而过,想来又是一夜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