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上官锦竹哪怕平日里再聪慧过人,可终究还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这个年纪的孩子,遇到不公、委屈之事,哪能憋得住情绪?满心的气愤与委屈总得找个出口宣泄出来,所以此刻他才会这般孩子气地又哭又闹,让人心疼又觉得有些可爱。
宋景玥看着上官锦竹气鼓鼓的模样,不禁莞尔,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阿锦,你师父呀,就是个老顽童,爱逗你玩儿,可心底里定是疼你的,你莫要真生了大气,气坏了自己,反倒让他得逞了。”说着,还别有深意地瞥了乔北沐一眼。
乔北沐被这一眼看得有些心虚,轻咳两声,上前一步,脸上收起了嬉笑,换上一副略带愧疚的神情,开口道:“阿锦,是师父不对,刚刚确实是玩笑开过了头。你看,师父这儿还有好东西补偿你。”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古朴的木盒,递向上官锦竹。
上官锦竹瞥了一眼木盒,又看了看乔北沐,赌气地扭过头去:“我才不要你的东西,谁知道里面又藏着什么捉弄人的玩意儿。”话虽如此,眼睛却忍不住偷偷瞟向木盒,好奇心作祟,心里也在暗暗揣测里面究竟装着什么宝贝。
宋景玥看出了他的心思,笑着接过木盒,打开盖子,一道温润的光泽瞬间透了出来。原来,里面是一块质地细腻、雕琢精美的玉佩,玉佩上的纹路仿若灵动的云雾,流转生辉,是一个小狐狸的形状。
“阿锦,你瞧,这可是好东西,你师父定是费了不少心思才寻来的。”宋景玥在一旁劝说道。
上官锦竹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住了,虽说还在气头上,但终究是小孩子心性,对这漂亮玩意儿没什么抵抗力。他犹豫了一下,慢慢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玉狐狸,触手生温,感觉十分奇妙。
“这……这真的是给我的?”上官锦竹小声问道,语气里已没了刚才的强硬。
乔北沐见他有些心动,赶忙趁热打铁:“那当然,师父什么时候骗过你?这玉佩可是有大用处的,佩戴在身,不仅能凝神静气,还能延年益寿呢。”
上官锦竹听了这话,彻底放下了防备,一把将东西抢过来,紧紧握在手里,仔细端详着,泪痕还挂在脸上,嘟囔道:“哼,看在这个的份上,这次就饶了你。不过,你以后要是再敢捉弄我,我就……我就把这东西扔了!”
乔北沐连连点头:“不敢了,再不敢了,师父保证。”周围的气氛这才重新变得融洽起来,上官锦竹低着头把玩着小狐狸,宋景玥在一旁微笑着看着他们,乔北沐也暗自松了口气,这场小小的风波算是就此平息。
上官锦竹抬手,修长的手指微微发颤,将那只莹润的玉狐狸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他另一只手紧揪着丝帕,帕子在指尖被攥出深深的褶皱。
他缓缓偏过头去,那动作带着几分不愿被人瞧见的狼狈与羞赧,背过身的瞬间,丝帕轻轻拂过脸颊,一下又一下,擦去那不断涌出、肆意横流的泪痕。
他的眼眶依旧泛红,眼睫湿漉漉地黏在一起,显然是刚刚经历了一场伤心恸哭,此时脸上未干的湿意,在微光映照下,更添几分楚楚可怜。
上官锦竹强自镇定下来,他垂眸,双手缓缓抚平裙摆上的褶皱,又轻轻吸了吸鼻子,像是用尽全身力气,才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失态。做完这一切,他借力撑着座椅扶手,身形略显单薄地站起身来。
开口时,嗓音带着哭过后的沙哑与疲惫,他望向宋景玥,轻声唤道:“仲玉哥哥,我心里乱糟糟的,实在没心思再待下去了,你送我回家吧。”那声音就像受伤后委屈求安慰的小兽,微弱却直直钻进人心里。
乔北沐在一旁张了张嘴,本欲出言劝阻,可目光触及上官锦竹那楚楚可怜、满是哀伤的模样,心下又软了几分,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终是没忍心说出口。
上官锦竹似是察觉到乔北沐的意图,他转过头,看向乔北沐,眼神里透着些倔强,解释道:“我今日着实不高兴,留在这儿只会更难受,只想回家静一静。”说完,又迅速移开目光,不愿让人看到眼底的泪花。
宋景玥微微皱眉,略作思忖后开口:“你大哥此刻也在这儿呢,要不叫他送你回去?这样也方便些。”
宋景玥心里始终犯嘀咕,总觉得阿锦和他这两位哥哥之间的相处模式透着古怪。寻常人家的兄弟姐妹,哪会这般疏离?想当初,阿锦对兄长们满是孺慕之情,可如今,竟连句“哥哥”都不愿叫出口,这背后定是藏着什么隐情。
上官锦竹听了这话,下意识地抿紧双唇,贝齿轻咬下唇,仿佛这样就能咬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他执拗地不肯松口,眼中泪光闪烁,就那么直直地望着宋景玥,眼中的委屈与哀求愈发浓烈,仿佛下一秒,那豆大的泪珠就要滚落下来。
宋景玥瞧着上官锦竹这副模样,心疼不已,什么顾虑都抛到了九霄云外,连忙上前一步,温言哄道:“好,好,哥哥送你回去,不哭了啊。”边说边抬手,帮上官锦竹拭去眼角的泪花。
宋景玥与上官听晚抬脚欲行之际,两人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同时侧首,目光轻飘飘地扫向乔北沐。
一路上,马蹄哒哒,车轮辘辘,车帷内却静谧得落针可闻。三人各怀心事,谁都没有率先打破这份沉默。窗外的街景如走马灯般快速掠过,却映不入他们眼底分毫。
直至马车稳稳停在目的地,上官锦竹率先打破僵局,他掀开车帘,跳下马车,回首望向车内的宋景玥,轻声道:“哥哥再见。”那声音带着哭过之后的暗哑与低落,仿佛一片凋零的花瓣,轻轻飘落在地。
宋景玥探身而出,抬手轻柔地抚了抚上官锦竹的发顶,动作里满是宠溺与关怀,温声道:“阿锦,乖,别哭了,哭得久了,眼睛该疼了,快些回家好好歇着吧。”
说到底,上官锦竹哪怕平日里再聪慧过人,可终究还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这个年纪的孩子,遇到不公、委屈之事,哪能憋得住情绪?满心的气愤与委屈总得找个出口宣泄出来,所以此刻他才会这般孩子气地又哭又闹,让人心疼又觉得有些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