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先生!西夏有变!”
平子澄大步进入押厅之中,口中说道。
平子澄虽然神色镇定,但脚下动作急促,声音比平时要快要重,可见其内心也并不平静。
苏允点点头道:“仔细说说。”
平子澄赶紧道:“先生,弟子之前对西夏的预测成真了!
据前方传来消息,西夏国相梁乙逋试图通过联合吐蕃角厮罗进攻大宋。
而双方协定,到时候熙州、河州、岷州划归吐蕃,而兰州、定西城归西夏,以此共同牵制北宋边防!”
苏允并无意外,点点头道:“可以理解,梁乙逋刚刚接过其父的权柄,西夏皇族不敢跟梁乙埋扎刺,但对他可能没有那么客气了。
可以想象得到,此时西夏国内西夏皇权与外戚权力的矛盾已经是极为尖锐了。
所以,梁乙逋通过对外战争转移国内对梁氏专权的反对声浪,同时树立自身权威也就可以理解了。
不过,角厮罗那边是什么情况,你搞明白了么?”
平子澄赶紧道:“主要是因为血统合法性不足的缘故。
阿里骨并非唃厮啰王室直系后裔,而是通过联姻,娶唃厮啰之女和权臣支持上位,导致其统治缺乏传统吐蕃贵族和民众的认可。
吐蕃人极其重视王室血统,阿里骨非“赞普后裔”的身份并不能让其他的吐蕃贵族服气。
因此这会儿吐蕃部族分裂与自立的倾向相当严重。
根据弟子的得知,如今角厮罗内部已出现严重分裂。阿里骨继位后,唃厮啰家族成员,木征、溪巴温及地方首领纷纷割据自立。
木征占据河州,成为独立势力;
溪巴温在青唐地区自立为王;
部分首领甚至暗中与宋朝、西夏勾结。
角厮罗已经有四分五类的迹象了。
因此这会儿阿里骨与西夏联手试图攻宋,可以解决三个问题,一个是角厮罗内部的问题,有了这个大义,他便可以暂时稳住角厮罗;
其次是可以通过这次战争,稍微缓一缓宋朝对角厮罗的压迫。
神庙时期,王韶通过招抚和军事手段控制了河湟地区,削弱了吐蕃对熙河路的控制权,角厮罗面临大宋的直接军事威胁。
若是能够收回熙州、河州、岷州,那么角厮罗外部压力将会大减。
其三是缓解西夏给角厮罗的压力,西夏一直都想试图吞并河湟地区以垄断河西走廊商路,阿里骨若无法抵御西夏,可能丧失战略缓冲地带。
这一次,若是阿里骨不与梁乙逋合作对付大宋,那么梁乙逋有可能直接对角厮罗下手,干脆吞并河湟地区,以垄断河西走廊的商路了。”
话音未落,远处马蹄声骤如惊雷。
阮川桥冲进厅内,手中密信犹带塞外寒霜:“鄜延路急报!西夏铁鹞子已过无定河,绥德城外烽火连天!”
苏允霍然起身,手指在舆图上重重划过横山山脉!
窗外北风呼啸。
此时平子澄声若金铁交鸣:“先生,何不今夜子时拔营,走直道奔袭六十里,霍勇旧部会在石堡寨举火为号,我军当与西夏先锋同时叩关!”
苏允回头看了一下平子澄,随后笑了起来,道:“稍安勿躁。”
平子澄顿时有些诧异,道:“先生不是说我们要趁着西夏来袭之际兴兵么?”
苏允笑了笑,摇摇头,道:“你们的心态还没有转变过来,因此我借机让你们彻底明白自己的立场而已。
但做事的时候,还是得讲究策略与民心的。
渡远,接下来你重点关注朝廷那边的动静,看看朝廷对于西北这边的战事是何反应。
尤其是有没有人想要放弃河湟地区、鄜延路附近的疆土,若有,立即让杨时他们在鄜延路大力宣扬,届时便是我们举兵之时!”
平子澄与阮川桥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
平子澄讷讷道:“朝廷不能这么作吧?”
阮川桥却是呵呵冷笑,道:“怎么不可能,你可能不知道,之前那司马光当政的时候,他可是正儿八经讨论过要放弃之前神庙时候打下来的领地。
说的是什么来的,【熙河开边,劳民伤财,不如息民减戍,示好西夏】!”
平子澄闻言脸色都有些破防了,骇然道:“还有这事儿?这与卖国何异?
当年神庙(神宗)苦心孤诣十几年,在河湟地区经营,又通过五路伐夏夺取下来的疆土,他们为了讨好西夏,竟然要全部将其送回去?”
阮川桥点头道:“当时之所以没有实施,是因为边将孙路以地图向司马光说明河湟的战略价值,指出放弃将导致西夏直逼关中,威胁长安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