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素海尔挑了挑眉,动作微妙而充满意味。他端起粗陶咖啡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缓缓抿了一口,浓烈的苦涩在舌尖弥漫开来,像是此刻他复杂心境的某种映照。素海尔的目光却始终未离开弗朗索瓦,语气中透出几分漫不经心的好奇:“那你还想干什么?别告诉我,你是打算洗心革面,想当个老老实实的庄稼汉,来求我帮你找个好心的地主,你好去给人家当佃户?”
弗朗索瓦上前一步,靴底踩在地上发出低沉的闷响,他刻意压低了声音,语气中透着一股阴冷的意味:“艾赛德已经死了,这一点我们这些明白的人心里都清楚。”他顿了顿,目光紧盯着素海尔,观察着他脸上的每一个细微变化,似乎想从中窥探出对方的真实想法,“这个国家为什么要归那些他留下的女人们掌控?她们凭什么坐在那个位置上发号施令?就凭她么陪艾赛德睡过觉吗?”
素海尔闻言,眯起眼睛,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缓缓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身体微微前倾,他的姿态看似随意,却透着一股无形的威压,示意弗朗索瓦继续说下去:“什么意思?别绕弯子,把话说明白。”
弗朗索瓦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略显参差的牙齿,眼底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野心:“难道您就没想过成为安托利亚的苏丹吗?”他的声音低沉而蛊惑,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点燃某种隐秘的火种,“您手握重兵,麾下将士忠心耿耿,难道就甘心永远屈居人下,为别人卖命?”
素海尔先是一愣,随即仰头哈哈大笑,笑声洪亮而短促,在营帐内回荡,充满了嘲讽与不屑。他笑罢,摇了摇头,目光重新落在弗朗索瓦身上,带着几分戏谑:“别开玩笑了,弗朗索瓦。你以为我是谁?手握重兵就能翻天?我可没那么天真。造反这种事,不是光靠几句漂亮话和一腔热血就能成真的。你当我是愣头青,还是觉得我活得不耐烦了?”
“您不妨听听我的建议。”弗朗索瓦丝毫不为素海尔的嘲笑所动,语气平稳而坚定,甚至带上一丝不容置疑的自信。他上前半步,火光映在他脸上,勾勒出他那张阴鸷的面容,“如果卢切扎尔赢了,那您确实没这个实力,只能继续做您的指挥使,低头听命,守着这点权力苟且度日。可如果卢切扎尔输了呢?局势一变,您手中的筹码可就不一样了。”
“即使卢切扎尔输了,贝尔特鲁德的实力依然比我强!”素海尔冷静地反驳,语气中透着一股清醒的理智,他靠回椅背,“你别忘了,她身后还有利奥波德、泽维尔、贝托特这些恶犬撑腰,我凭什么跟她斗?拿什么去撼动她的根基?”素海尔的目光冷峻而深邃,显然早已习惯于权衡利弊,而不是被一时的野心冲昏头脑。
弗朗索瓦轻轻点了点头,似乎对素海尔的冷静早有预料。火光映在弗朗索瓦脸上,勾勒出他那张阴森而饱经风霜的面容,疤痕在阴影中若隐若现,显得更加狰狞:“贝尔特鲁德刚生了个女儿,这您总该知道吧?”
“她生男生女,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艾赛德!”素海尔嗤笑一声,语气中满是轻蔑,他的目光微微偏移,似乎对弗朗索瓦的话并不在意,但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您先听我说完。”弗朗索瓦的语气中多了一丝蛊惑,像是在悄然撒下一张无形的网,“贝尔特鲁德执政的理由无非是让艾赛德的合法养子皮埃尔和她的女儿订婚,亲上加亲,名正言顺地继承艾赛德的一切。她打的算盘不可谓不精妙,可在她的阵营里,给艾赛德生下女儿的人可不止她一个。您想想,其他那些女人会甘心看着贝尔特鲁德独揽大权吗?为什么不能挑起她们的欲望呢?到那时,利奥波德、贝托特这些狼崽子们还会继续为贝尔特鲁德卖命,还是转而支持他们自己的亲属,去争那份属于自己的利益?人心一旦乱了,贝尔特鲁德的政权还能稳得住吗?”
“你是说,先干掉卢切扎尔,再分化贝尔特鲁德的阵营?”素海尔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刀锋般定睛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眼神中多了几分凝重。素海尔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双手交叠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语气中透出一丝试探与审视。这个弗朗索瓦,果然是个危险而又可怕的家伙——他的话如同一根细针,精准地刺入局势的薄弱之处,让人不得不正视其背后的深意。
“正是。”弗朗索瓦阴冷地笑了,嘴角上扬,露出一口略显发黄的白牙,眼底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芒,“等他们内部分裂了,彼此猜忌、互相残杀,您再出手收拾残局,什么都好办了。现在,您还掌握着安托利亚最强大的一支部队,兵强马壮,粮草充足,主动权握在您手里。您自己看着办吧,是继续做个听命的指挥使,还是趁势而起,搏一把更大的前程?”
素海尔沉默片刻,目光在弗朗索瓦身上上下打量了一圈,半晌,他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你大老远跑来找我,就为了告诉我这些?可即使我赢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