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奶奶说的信誓旦旦,可奶奶依然心里没底,长琴听着,不禁疑惑,大奶奶总是比奶奶厉害的,因为,奶奶肯定不了的事情,大奶奶可以。
今日,雪又下了一天,到了接近黄昏时,才停下来。
长琴和奶奶拿着铲子正堆院子里的雪,忽听门外慌张有人跑来,等那人进了门,长琴抬头一看,是二叔,只听他拉着哭腔道:“娘,大娘没了……”
长琴奶奶愣了愣,扔下手里的铲子,就往沈现年家跑,长琴也跟着追。
到了沈现年家中时,屋里早已哭成一片,“娘,你怎么就撒手走了,我爹一个人可怎么办?娘啊,你受了不少罪啊!我们当闺女的,也没让你享福……”屋里的大姑和二姑跪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
长琴想跟着奶奶往炕前走,却在门口,被二叔拉住了,她靠近不了,只能望着奶奶,一步步驼着背走到炕前,向往常一样,坐在了炕沿上。
低低一声“嫂子。”攥着吴月硬冰冰的手哭成泪人。
一个人死去,此生结束有尽,那么悲伤的事情,可六岁的长琴,却没有眼泪可流,甚至,她使劲眨眨眼睛,依然不会像屋子里的家人那般,哭的肝肠寸断。
但她明白,大奶奶没了,像爹一样,永远埋进石林黄土。
吴月的丧事,在第三天画上句号,家中无儿摔盆,又没有闺女摔盆一说,沈现平和沈现年商量过后,由老三沈绪安替子摔盆。
第三天发丧日,沈绪安披麻戴孝走在最前头,一声“起灵”过后,双手端起火盆摔在地上,紧接着,抬棺人立刻抬起棺材,快步朝石林走去。
长琴头上蒙着一块白绫,和沈文星并排站在人群中,她好奇地看了眼文星,见她脸上也没有眼泪。
可在三叔摔火盆,大奶奶几个闺女在地上哭的拉不起,棺材立即抬走后,望着渐渐远去的棺材,长琴的脸上,不知不觉,流下了一行泪……
黄昏后,丧事落幕。
沈现平和几个儿子留在那,帮老哥打理后面的事。
沈现年拿了些粮,当着沈现平的面给沈绪安,他没打算要,对他来说,只是帮了个忙,一家人,不必分的太清。
可无论沈绪安怎么拒绝,沈现年也非要给,最后,沈现平道:“你大爷给你,就拿着吧。”
沈绪安这才接了粮,一旁的刘英虽也客气拒绝,只是嘴上说说,摔火盆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是放在自个儿家里,会分到更多东西。
参加丧事的亲戚也相继离开,奶奶回到家中后,一直坐在炉火旁一言不发。
长琴悄悄走过去,蹲在奶奶旁边,支着手臂趴在奶奶膝盖上,抬着脸稚嫩的问:“奶奶,人都会死吗?”
奶奶点点头,“会。”
长琴瞬间湿了眼眶,哽咽着道:“可我怕奶奶会死,我不想让奶奶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