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的屋子里没有一人,炕上的吴月垂下眼,望着空碗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入冬的第一场雪,下了一夜,厚厚的积到小腿。
热腾腾的早饭,长琴喝了一大碗暖了肚子,倒是没见爷爷奶奶吃饭。
“奶奶怎么不吃?”长琴问。
“你没起炕时,爷爷奶奶就吃过了。”这是奶奶给的回答,长琴信以为真。
沈绪言几个兄弟,一大早便来了,沈现年来时,沈现平正嘱咐老二去趟刘家,把大席定下来的意愿告诉那边。
沈绪言正走了没几步,便被前来的沈现年堵住了,“先别去,我来时你大娘说,先别过去,说昨夜那头也闹腾了,还不一定有什么转机,咱们等等看,听听信。”
沈绪言回头看看屋里的爹,拿不定主意,“爹。”
老六沈绪亭:“我觉大娘说的对,还是先别去了,说不定啊,这大席真办不成。”
长琴奶奶看看沈现年,又看看沈现平,犹豫了会,才说道:“那就听哥嫂的吧,咱们等信,如果这次还要咱们办,那咱们就办。”
沈现平考虑着点点头,“嗯,行。”
这事,就这么定了,一家人没再去刘家,何家奶奶向人打听了下,听到消息,就来说给了长琴奶奶。
听人说,刘文静和她爹娘打起来了,天天都能听见她们家吵,也没人敢过去问,看样子,大席办不成。
长琴奶奶欣慰许多,她不怕死,已经迈进黄土半截的人,对她来说,早死晚死都一样,只是可怜了长琴,为了长琴,她也得把这个家顶着。
这头看起来,似乎要风平浪静。
可吴月那边日渐严重,已经两三日不吃不喝,二闺女因为偷偷给他们老两口拿粮,和家中男人大吵一架。
虽说,两口子有工分,分了些粮,可当闺女的,除了粮也没什么东西可以来娘家时,带来探望。
今年粮少,导致各家人心惶惶,捂着口袋过日子,明明有粮也不敢吃饱。以前,就算要饭的上门,多少也会补给一些,现在这时候,就算要饭的在门口磕头,大概也没人给。
二闺女的家事,传到沈现年老两口这,自己闺女因为自己和婆家闹了别扭,心里肯定不好受。
这两天,特意打发了几个孩子,让她们谁也不要过来,正好连日大雪,路上雪厚不好走,让她们都在家好好照顾孩子,要是有事,再通知她们。
刘家暂且消停,长琴奶奶忙活完刘翠翠的月子活,便抽空再去看看吴月,一日的时间,总会过去两三趟,家里、老五家、沈现年家三头跑。
昨儿个,大闺女和三闺女来了,来了就没走,一看炕上的娘就眼眶红红的,出了门,躲一边哭。
尽管吴月已虚弱的只剩下一口气,长琴跟随奶奶在炕前时,仍然听见大奶奶有气无力的安慰奶奶,“放心,肯定没事,肯定办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