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学习基因归不归遗传管,不过我父母以前上学成绩好像都不太好,所以对我的要求也不是很高,就是简简单单希望我能够按部就班地考上大学。

小时候我妈夸我唱歌好,又不那么介意我的成绩,我总是梦想着可以有一天去学音乐,成为一个厉害的歌星,可以唱歌还能挣钱,幸福人生不过如此了。但我爸一开始就说了,家里不准我走艺体学、什么乱七八糟的音乐,他说歌谁都可以唱,不好好读书以后被人欺负到死。我爸高中毕业,当了一辈子小职员,好不容易靠资历在所里坐稳了板凳,却被后来的年轻人拿文凭打压,这件事他一直耿耿于怀,可能就是觉得自己以前吃过这种苦,就一定要在我这里给补救回来。

“我嘱咐你们一定要做基础部分的意思,是在不会做的时候,尽力多拿一点分,”老胡推了推眼镜,他戴的还是班上一起用班费买来送他的老花镜,定定看着我,说:“而不是一看见问题就退缩,不想去解决。”

老胡指着最后一道选择题,这是我随便选的,运气不好还蒙错了,上头有一个叉,“这次的压轴选择题,光是看起来就让很多人害怕,觉得肯定解不出来,题干这么多,题支看起来就更复杂了,所以放弃了,不做了,不想浪费时间。但是只要坚持算三步,其实变量就可以全部消掉,剩下来的是个常数。”

“你不算,怎么能知道这是个常数?题支只有一个常数选项,不论它的格式看起来是什么,所以根本不用再计算下去,这个常数就是最后的正确答案。”

“我教书这些年,每一届都要看见很多不情愿读书的学生,他们说待在学校痛苦啊,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啊,被家长逼得太紧了。可是既然人已经坐在学校里了,学也是一天,不学也是一天,不学下去,不痛苦一下,怎么知道自己的未来,不可以是个意想不到的常数呢。”

老胡不愧是专门教文科的数学老师,连比喻都打得这么独树一帜,他静静注视着我,好像要等我回复一个答案,不过这时有个人越过我身边和老胡说话,打破了这种奇怪的氛围。

“胡老师,我们两个班的卷子都分好了,缺失的同学就下午去教务处领,何老师看快上课了,让我直接一起带到你们班去。”

“颂鸣啊,”老胡竟然笑出了褶子,“行,辛苦你了。”

何颂鸣似乎在老师这里有天然的好人缘,只是帮个小忙都能得到亲切的慰问。

“江江,你和何颂鸣一起回去上课吧,记得把卷子带给课代表。”老胡大概觉得自己话已经说到位了,冲我摆了摆手,“有问题的话,欢迎来办公室找我。”

我这才发现,刚刚和胡老师说话的时候,已经打过预备铃了,现在办公室的人不多了,不论老师学生,该上课的都去上课了,我也没有留下来的道理。我和何颂鸣的班都在一楼,何颂鸣和我一路走向楼梯,直到下了一层楼梯,何颂鸣好像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手上抱着两个班的卷子一样,我便说:“你把卷子给我吧,我带回去。”

何颂鸣把卷子抱得稳稳的,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数学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