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脱?”钟明烛眯了眯眼,“可我听你说,她也在打听那件事。”
“那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被你这样的人欺骗!”风海楼大声道,“太师叔都说了,这样对小师叔比较好,你就不要妄想什么了!”
“这样对离儿好……”钟明烛垂下眼,嗓音中似乎透出淡淡的怅然。
风海楼以为她终于要识难而退了,只是很快,他就听到了笑声。
钟明烛在笑,那是短促而嘲讽的笑,她抬起眼,浅色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温度:“你说这样对离儿比较好?”
风海楼顿时感受到了危险,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烈焰再起,大片冰棱相继倒下,钟明烛一指风海楼,在风海楼以为自己这次定是在劫难逃时,却见她往身侧重重一锤,将丈宽的坚冰击得粉碎,口中不住道:“你们……你们!”
而后,她终是克制不住怒气,袖子一振,顿时冰刺如雨下,眨眼间就钉满了风海楼所立之处,他的法衣也多处受损,只是身上却没有任何伤痕。
“你!别以为我看不出。”她一指着风海楼,他身前的冰刺就纷纷碎裂,飞散的冰片溅到他脸上身上,留下散不去的寒意,“你句句控诉我害了离儿,其实更多忌惮的却是名门正派的名声罢了!你觉得离儿和害了师门的邪道定情是耻辱,是污点,所以才会那么激动。”
“你血口喷人!”风海楼不甘反驳道,心中却不由自主浮现出惭愧之意,正如钟明烛所说,他的确不能容忍门中有人和杀害师父的凶手有私情。
“你、你们天一宗!口口声声说为了离儿好。”钟明烛看起来当真是怒极,瞪眼横眉,字句中几乎要蹦出火来,“可到底有几人真的怜她,爱她?”
“我们……”
“她是你小师叔,你认识她比我早,你知道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吗?”
“我……”风海楼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他甚至没有想过长离会有喜好之说。
“你知道她早年在天台峰过着什么日子吗?知道她其实根本不像你们所说的那样冷漠,反而心思单纯不含一丝龌龊污垢吗?当年她对我有求必应,并不是因为我是她的徒弟,不管是谁,她都会如此对待,只要不与门规相悖,她都不会拒绝。”钟明烛一步步走近,到最后,风海楼已能看清她眼中的火苗,“人人都羡慕她得名师抚养,年少就盛名在外,又有谁关心过她原本姓什么,是不是已经有了名字,家住何处,为何会被父母遗弃?”
风海楼几乎要流下冷汗来,钟明烛问的,都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
他只知道长离天赋过人,是古今难遇的奇才,是天一宗的骄傲,为众人仰慕。刚入门时,他就听闻了长离的种种,直到对方一战成名后,他才得以亲眼见到那个被师门寄予厚望的白衣剑修,初见时觉得对方拒人千里之外,之后也没有想过要去了解更多。
“你见过她笑的样子吗?”钟明烛的声音低下去,激愤之色退去,显出几分恍惚来。
笑?风海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