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思恭曾说过,若你愿意拜在他门下,或是个不世出的人才,可是他不愿坏你科举道路,常年也只做权当普通的教习。”道衍叹息。

戴思恭走的也是先儒后医的路子,他不曾后悔;可不代表他愿意把其他人也拐到这条路上。

然兜兜转转,最终何玉轩还是走上了同样的道路。

何玉轩抿唇,“虽然父亲斥责这是奇淫巧技,可是我还是觉得救人也好,科举也罢……大道万千,总有一条是可行的。”

道衍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了何玉轩,“你的师傅与我也算是有老交情,这封信,是午前到我手里的。”

蜡印未拆,信封整洁,其上的字迹确实是戴思恭的。

何玉轩有些懵懂地接了过来,“住持的意思是……”

道衍慈眉善目地说道:“万事万物总有根源,子虚若不愿倒也不勉强。只是多看顾己身,别让戴老头难过。”他乐呵呵的模样,倒真的像是在拉家常。

“来年,要不要一起赏花?”道衍笑眯眯地说道。

何玉轩抬头看着这院落中高挺的树木,其上翠绿中点缀着几朵小花,虽然隐隐约约还看不太清楚,但是确实让人心中一暖,莫名开心了许多。

看那娇艳绽放的生命,总有种自由轻松之感。

何玉轩站在树下抚摸着粗粝的树皮,袖里是那沉甸甸的黑色玉瓶。

道衍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就含笑告辞,独留何玉轩一人在这偏僻的园子,硬生生让何玉轩有种这一路就是为了给他挖坑的错觉。

道衍那句话,何玉轩要不深想也难。

轻慢自身的安全,何玉轩倒是不这么想,若有更重要的事在前,那更为注意那要紧的事,也当如是了。至于命数安危,强求不得。

戴思恭的信件是借由道衍之手传到了何玉轩这里,这才是出乎了何玉轩的预料。

何玉轩漫步回去,在靠窗的椅子落座,借着七月温热的阳光拆开了戴思恭的来信。

……

莺哥悄声进来时,原本是要给何玉轩送果盘,可却注意到何玉轩那不同以往的神采。他好似颤抖了一瞬,眼神中隐有哀恸,然后那破碎的神情被重新包裹起来,又重新回到那个看似浑不在意的懒鬼。

他指间夹着一封薄薄的信纸。

莺哥不知道这封信到底是什么内容,却看得出来何玉轩大受打击,忍不住轻声问道:“大人,小的给您泡茶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