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个月,小红是朱绣见着的头一个新鲜面孔,又是命人搬绣凳给她座,又命上好茶,又叫端井里新湃的时新果子给她甜嘴儿。倒叫小红受宠若惊。

小红拜见了,叙过一会子家常,小红才说:“我们奶奶有件事情要求湛大奶奶襄助呢。”

朱绣听见称呼她作“湛大奶奶”,心下品度一番,不免就想湛冬在南疆如何了。

春柳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们奶奶有了身子,常爱出神。”话是这么说,却不肯叫朱绣,唯恐惊着她。

小红望望规矩俨然的丫头婆子,索性拣了一牙蜜瓜吃,塞住嘴巴等朱绣回神儿。

少顷,朱绣笑道:“看我,又呆住了,你们也不叫我。”

小红笑道:“有身子的人都爱添些千奇百怪习惯,湛大奶奶这算什么。像我们奶奶,不知怎的,越发爱晚上不睡下晌午补眠,每日晨起都顶着两个乌青的眼睛,偏她精神头好的很。我们怎么劝她也故我。”

说着,就比划:“平儿姐姐跟她睡了一夜,就再撑不住了,说奶奶半夜里薅起她来要跟她掷骰子顽……一直到鸡叫第一遍,奶奶困了躺下就睡熟了。平儿姐姐走了困劲儿,睁着眼到天明,次日起来平地上都瞌睡的要摔跟头。”

说的大家都笑起来。

说笑一回,方说正事。朱绣听了小红转达的话,脸上不知该作如何表情,奇道:“这么说,你们奶奶的意思,是求我寻个‘骗子’上门?”

小红正色道:“得能说会道,还要长的像高人。”

朱绣竖起大拇指,笑道:“好!仙风道骨……的骗子?”

小红抿着嘴儿笑:“我们奶奶也没法子了,只想尽快落准了三姑娘的事情。”

朱绣点点头,笑道:“别的我不管,我给你找这么一个人来。要他怎么说话,你们再吩咐他就是。只是这人必定和我、和我们府上却没干系,我们也不认识。事后,叫你们奶奶好生打发了就是。里头的事,我听过就当没听过。”犯不着掺和,自家只是人面广,有合适的,叫凤姐知道罢了。雇人、交代等等都是她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