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靠在软枕上,一边摸自己的肚子,一边眯着眼笑道:“积善积德,再替肚子里这个攒几个钱儿。”

又叫彩明:“你叫你爹去寻那位单相公,先送一百两银子给他,告诉他若是他听二爷的话,不仅能叫他仍回府里来,事成了另外再谢他四百两。”

平儿忧道:“奶奶是想叫这单相公劝二老爷?他能答应?这人既然贪财,若日后推出二爷来,可怎么是好?”

凤姐摇头道:“他跟着老爷,一年下来也不过百十两银,五百银子,怎会不上心。况且他收钱办事,若是说出去,连他一并讨不了好儿。疏不间亲,二爷怎么说也是亲侄子,这人圆滑的很,自会把事情捂得死死的。”况且他动了心,可就由不得他了,这事不用他自己劝说,只是借他的手引荐个‘高人’罢了。兹事体大,他为同谋,日后包管他不敢往外说一个字。

凤姐又叫小红:“你不打眼,替我去你们朱绣奶奶府上传几句话,求她帮忙。”小红附耳过来,听她说了一席话,连连点头。

平儿端着温水给她漱口,笑道:“您这东一锤子西一榔头的到底要作什么?怎的又找上绣儿,她如今也不自由呢。有这功夫,不如去求林姑娘,许是更妥当些?”

凤姐笑道:“林妹妹心忒正,她又小几岁,未出阁的女孩儿,这样的事不好找她,叫她心里不好受。朱绣丫头,那就是个鬼灵精,她又拿的出主意,做的了主,况且程家是皇商,三教九流的人有交情的不知凡几。我交代的事情,请她帮忙却正合适。”

又握平儿的手:“你陪我等着。这一件事了了,许是咱们也能借机离了这里过两天安生日子。先别问,过几日你自然明白。”

朱绣正被拘约的火星乱迸,这一月上:她想做两针针线,四五个丫头上来拦着;想配些香膏脂粉,医婆和收生姥姥叉腰不许;就是多看两页书,姆妈也虑着怕累了她的眼睛。

朱绣每日除了按大夫说法每日叫一群嬷嬷丫头围着走几圈儿,旁的时候合家上下恨不得把她供起来,这不能那不让的。朱绣唯有动嘴吃东西的时候,家里人才不言语。这么一日日不住嘴儿,她没胖反倒瘦了。

朱嬷嬷急的了不得,正同程舅舅商量怎么叫孩子散心、舒心呢,二门上来报:“荣府琏二奶奶打发人给姑奶奶请安。”

程舅舅皱眉问:“不是都掰扯清楚了嘛?”

朱嬷嬷笑道:“这是他们大房里的奶奶,这位奶奶和咱们绣儿要好,人又知道轻重进退,偶然间来往,倒不妨。”说毕,就命人去回禀绣儿。

朱绣且巴不得一声呢,忙叫进去。

小红一行走,一行心里暗赞:这府里精致的都赶得上国公府了,湛大奶奶还是丫头的时候,谁能想得到她能有今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