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了，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棉絮或者跑出来的羽绒，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搭巢筑窝。</p>

他的手掌很大，显得那片羽绒更小了，他捏起来，羽绒就贴在了他的食指指腹上。</p>

“呼”。</p>

一口气出去，飘远了。</p>

“别想太多。对我来说，在外面和这里，没有什么差别。”</p>

童西的声音发颤，甚至有一些哽咽“进来之后，永远都出不去了。”</p>

韩戈笑了一下“永远”</p>

这个简单的问句之后，他就没有下文了。</p>

童西用手埋住脸，她胸脯剧烈起伏“你疯了。”</p>

韩戈“别想太多。”</p>

童西“你不该来找我。”</p>

韩戈又笑了一下。</p>

“晚了。”</p>

就在这时，他的终端响了一下，在他的胸前，他伸手往胸前的口袋掏，“滋啦”一声响，门口驶来了一辆黑色的suv，积水被冲上半空。</p>

“骋越”牌的，一个圆圈里面二条波浪。</p>

车窗被摇了下来，驾驶座的男人正拨弄着终端它被放在了方向盘右侧的架子上，屏幕上面显示的是“正在接通”。</p>

男人转过头，跟在店里站着的韩戈视线对上。</p>

他掐断了电话。</p>

韩戈胸前的终端停止响动。</p>

“走了。”</p>

他说。</p>

suv在滂沱的雨中穿梭。</p>

雨不识时务地</p>

在这个时候变大，好在车窗完全地闭紧，来势汹汹的雨滴砸到车顶，有气无力地从车上玻璃上滑落。</p>

风在加速，很快，它们被甩在了身后。</p>

韩戈将目光从玻璃窗外飞速离开的雨滴上收回。</p>

“082死了吗”</p>

这个问题问得很突然，在此之前，他</p>

一直都没有讲话，就这样安静地在后座，安静得好像车里没有这个人似的。</p>

司机顿了一下“您是说那个从改造营出来的红章”</p>

这并不是一个完全的征询式问题，它们更重要的功能是帮助说话者自己梳理内容。韩戈没有回答，司机很快就接着说“我不知道行动的具体内容。不过我们的人派出去过两次。”</p>

“两次”韩戈神情变得烦躁，“死了吗”</p>

司机“不知道。”</p>

“我不是很清楚。您知道的，出任务的时间和内容是不会通知无关人员的。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传出来，什么时候总部少了几个人。”</p>

韩戈“谁带的队”</p>

司机“听说是于老总。”</p>

韩戈“于度”</p>

司机“对。”</p>

韩戈笑了一下。</p>

“竟然是他。”</p>

司机“是。消息传回来之后，老大很生气。”</p>

很生气，所以派的总部最厉害的杀手。</p>

车转了一个弯，之后笔直地往一栋九层高的拱形建筑驶去。</p>

这种栋楼设计得干净，简练，看上去不算豪华，也没有那样显眼至少跟其他在a区动辄八九十层楼的高楼作比，除了占地面积不小之后，实在是没有任何突出的地方。</p>

但仔细去看，这栋拱形建筑的”外壳“全是最昂贵的防弹玻璃，防卫机器人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从外围绕过，在大门和外围的之间的花园里头伫立着许多一层楼高的大树，树上安装着一个接一个的黑匣子报警系统。</p>

“听说昨天晚上于老总出去了，”司机目光向前，“还有几个人。慌慌张张的，派了一辆车。那辆车今天早上还没有回来。”</p>

韩戈眉头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皱了一下“没有回来”</p>

司机说“没有。至少我出来的时候，没看到那辆车停在回来。”他顿了顿，“不过也说不准，有可能，他们已经回来了，又开车出去了。”</p>

蓦然，他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前后摇摆，显得很不靠谱，于是有些懊恼地抿了抿唇，彻底闭紧了嘴。</p>

韩戈胸前的终端在这时又响了一下。</p>

这个终端是童西从黑市帮他买的，不算昂贵，也非常小，没有太多多余的功能。不过有些人很喜欢这种很原始的终端，因为现在的世界革新太快了，一年两年，就又多出很多新款，冗杂的功能也许很有用，但大部分人都用不上。</p>

他喜欢原始的东西。</p>

因为它们知道怎样为主人服务，而不是让主人绞尽脑汁去探索它们身上的隐藏奥秘。</p>

他讨厌太复杂的东西，太难解的谜。</p>

他掏出终端，按下接听键。</p>

很快，他听完了电话。</p>

他将终端收回了上衣口袋。</p>

车开始减速，最后缓缓驶入车库，司机就在这时看了一眼内后视镜。</p>

司机发现他的脸色很差。</p>

他猝然直接转过了头，韩戈的眼神就在这时跟他对上，他的声音很低，很冷，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颤抖。</p>

“于度死了。”</p>

车猛地打了一个歪摆子。</p>

幸好速度不快，司机赶紧将车拉回来。</p>

“于度死了。”</p>

他又说了一遍。</p>

这一遍说得很轻，近乎只能够让他一个人听见，他好像只是自言自语。</p>

他将脸埋进掌心。</p>

“操。” </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