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驰“没有别的了吗”</p>

奇良“没了，会议结束，频道就彻底关闭了。这应该是一个通知频道，只有创建或者被移交频道管理权的人有权限打开或者关闭频道。”</p>

章驰点了点头“有没有说出来的是谁”</p>

奇良从怀里抽出一张折叠的半个手掌大小的纸片，打开纸片，上面是黑笔写出来的六个字</p>

“汉个；韩个；哈格”。</p>

奇良“他们说得太快了，而且只说了一次，我只能记成这样。是这个音。”</p>

章驰接过纸片，看了一下。</p>

舌尖上绕着两个字“韩戈。”</p>

这一声读得很轻，但几乎没有什么怀疑的口吻。</p>

奇良“你知道”</p>

周宇的眼皮子又动了动，当然，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人去管他的那些小动作了。他闭着眼睛撑着床往章驰坐着的那一头靠，人移动到了床的边缘，章驰就在这时候发现了什么，她转头看了盖着被子装睡但神情一脸紧张的周宇一眼，蓦地，觉得有点好笑。</p>

大概这世上就是有这样一种人，听见秘密就像苍蝇见了屎，即使知道会弄得一身臭味，也要忍不凑上前舔上两口。</p>

好奇心是人类进步的源泉，求知欲旺盛的人，总是容易被自己的好奇心带进沟里。</p>

但也很难改掉，因为这就是他们存在的方式，他们生命中营养的来源，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去想，就好像斩断了他们活着的意义。</p>

那么他们生不如死。</p>

这样的人不太容易被诱惑，因为利益和权势很难满足他们对于未知的追求，贪婪不是他们上钩的理由，不过某种程度上，他们也很容易被控制，只要满足他们的某种渴望，他们就会开始驱使自己行动。</p>

这种渴望可能是别人甩下的饵，也可能是自己甩下的饵。</p>

他会因为什么渴望，害得自己被送进垃圾岛呢</p>

章驰</p>

对了周宇皱了一会眉头，接着转过头，回答了奇良的问题“认识。”</p>

奇良“你在改造营认识的”</p>

奇良很快意识到自己讲了一句废话。</p>

从里面出来，不就是改造营吗</p>

章驰“很熟。我们是朋友。”</p>

奇良注意到章驰脸上罕见的笑容，这笑容看起来十分温和，没有半点攻击性，即使“朋友”两字咬字较重，也没有令奇良察觉到什么古怪，反而，他开起了玩笑。</p>

“你还有大法官的朋友”</p>

周宇的耳朵动了动。</p>

章驰朝着周宇的方向说“有。”</p>

她顿了顿，“不过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p>

奇良“”</p>

周宇的手抖了一下，人往被子里又缩了两寸。</p>

天空下起了雨，童西将门口的自动雨棚撑了起来。</p>

雨棚像一条粗壮的眉毛，连在大门之外，将水往门口逼走。</p>

从天空掉下来的水，砸地之后，很快被水流带走，不断地下来，不断地走，好像约定好了赶赴一场约会，匆匆忙忙，跟外面路过的行人一样，一眨眼，就消失在了原地。</p>

韩戈正在店里把弄抢。</p>

这里有各式各样的枪，他打开玻璃柜，抽出一把，对准外面从雨棚滴下的雨，抬起枪口，瞄准，然后又任由它们从自己的枪口逃走。</p>

慌慌张张地逃走。</p>

韩戈收起枪。</p>

童西回到店里，给他倒了一杯热茶。</p>

“什么时候走”</p>

“晚上吧，”韩戈将枪放进玻璃展柜，他抬手将玻璃板往中间拉拢，玻璃板在他的手上发出“呼啦啦”的轻响，最终碰在一起，安静下来，“他们让我晚上准时到。”</p>

他从改造营出来，第一时间来了童西这里，下一周周一，大法官的人会接着出来，他们知道他的出狱时间，不能消失太久，久到可以做太多的事。</p>

会多出很多不必要的猜忌。</p>

童西“为什么到岛上来”</p>

韩戈“犯罪呗。”</p>

童西“我记得你管的那条线，没有能判到80年以上刑期的事儿。”</p>

越大的黑邦，分工就越是明确，就好像一个大型的公司，每一个部门都对应各自部门的业务，如果窜了频道，那整个公司就会乱作一团。</p>

黑邦里面有杀手，有收保护费的，有放高利贷的，有催收债务的，有司机，有做饭的</p>

他是收保护费的。</p>

二金市的商户们非常自觉，他们稳定地上缴收入的百分之五，没有人会为了这样一点小钱，选择去起诉连政府都被他们渗透成筛子的大法官敲诈勒索。因为很可能在官司开庭之前，他们人就没了。</p>

在二金市，缴保护费就好像纳税一样，是跟呼吸和喝水一样自然的事，很多很多年，没有人有过异议。</p>

这是一条非常和平的线，每个月就去店里逛一</p>

逛，甚至老板还会让你留下来吃点喝点。</p>

退一万步讲，即便收保护费被抓，只要能够缴清违规收取的钱款，罪都会非常非常轻至少绝对判不到跟死刑对标的80年以上刑期。</p>

大法官不至于缴不起那么点钱。</p>

韩戈喝了口茶“帮人顶罪。”</p>

童西“顶罪你不做那条线，为什么要推你去顶罪”</p>

大法官的中层以上的成员很少会流放到垃圾岛，除非他们被抓了个现行，没有可以顶罪的人，他们只能认罪伏法。</p>

底层才会去顶罪。</p>

韩戈噎了一下。</p>

童西“你当我傻”</p>

韩戈将茶杯放在最里侧的收银台上，转过身到刚才把玩过的枪支对面的橱窗，拉开玻璃板，从里面掏出一把手枪，放在手里把玩。</p>

他好像完全忘记刚才的话题了。</p>

童西追到他身前，脸色骤然变厉“你知道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p>

韩戈手一顿，枪就这样卡在了他的一根食指之上，摇摇晃晃，韩戈将枪取了下来，放回橱窗。</p>

“垃圾岛嘛，我怎么不知道”</p>

童西深吸了一口气“疯子。”</p>

“你真的是个疯子。”</p>

韩戈又两手将玻璃板推拢，他垂下手，又抬起来，伸手到童西的脑袋上，轻轻从发丝上面揪出了一个小小的，半片小拇指甲盖都没有的羽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