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归鸦心里再难受,手依旧是稳的。

药水沾染在伤口上的一瞬间,奚桐月难以自抑地绷紧了身体,手臂的青筋微微凸起,连同额角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牙关紧咬,尝出了淡淡的血腥味。

宋归鸦也跟着抿紧了唇,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迅速处理好伤口,缠好绷带,穿好新的病号服,干净利落,一气呵成,生怕让奚桐月再多受一丁点的痛楚。

“药里有止痛的成分,睡一觉就不痛了。”宋归鸦收回双手,语气轻柔,不自觉透出一丝暗哑。

“生气了?”奚桐月仰躺在床上,露出脆弱的脖颈,长发凌乱地散落在枕边,几缕碎发贴在细密的冷汗上,点漆般的眸子定定望着她,猩红的痣,苍白的唇,含笑的眼,无端生出极致的病态美。

明明才刚刚经受非人的痛楚,面上却还能保持这般惑人的模样。

倒是不知,她何时竟有这般惊人的忍耐力。

少时,只是被木刺扎破了手指都会哭上半晌的人,如今却变得如此坚强而强大。

宋归鸦觉得心口直犯疼。

她清楚得很,奚桐月现在这般作态,其中一部分原因,只是不想让她担忧。

一如她受伤却还要费心力去瞒着自己一样。

如此这般,她又怎么会去计较呢?

宋归鸦扬起唇角,“不生气,我只是在想,这伤口好了之后,怕是会留痕迹,阿殊向来爱美,明天我得去找医生讨些祛疤的良方来。”

奚桐月挑眉道:“怎么,你嫌弃我?”

宋归鸦连忙摇头,“不敢不敢。”

奚桐月周身泛起冷意,“不敢?”

宋归鸦摸着下巴,故作思虑,迟疑道:“哪敢哪敢?”

奚桐月眼眸微眯,眼神逐渐变得危险,宋归鸦倏然一笑,眼神很明亮,似眼底藏着银河。她小心避开伤口,轻轻拥住炸毛的女人,极尽温柔地在她眉间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