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奋斗的青春 朵灵 859 字 3个月前

说完,他骑着自行车缓慢地蹬车走了。后座上、大梁上都是捆绑的纸箱子,自行车把上系着两个粉红色的气球,随风飞舞着。似乎,那才是希望的颜色。

汽车在人群里穿梭,外面是繁华热闹的世界。妈妈说,“看到了吧,都怨他无情无义的亲爹,听说在省城当了大官,倒是害了她们母子俩。他妈一辈子的积蓄,全天南海北铺路,找名医诊治,也没嫁人。到头来,全打了水漂。好不容易找了个拾荒的老婆,生了俩孩子,也算是让人宽慰。他只是魔怔得厉害,一天到晚,骑着自行车,满世界里捡纸箱子。这孩子从小就苦啊!”

我只是无端叹息着,怕引起妈妈的愁思,再不想言语。

下了车,我陪伴妈妈在一家知名诊所针灸小腿,推拿、理疗、热敷,一整套程序做完,年近七十岁的老专家一直和妈妈聊家常,一口一个“大姐”,叫得特别亲切,核算价格时,还特别让收款的小姑娘给打了八折。

妈妈不想占人便宜,一再付全款。老专家送到门口,一脸随和笑道:“老街坊住了那么久,收钱都倒是见外了。”

最后,反倒是弄得妈妈一脸不好意思。

就在我扶着妈妈上车时,老中医忽又发现新大陆似的,招呼我说,“那你家姑娘,我看你脸色不好,过来我给你把个脉,调理一下。”

看老专家是一脸真诚,恭敬不如从命。我忙跟随着回到店里。坐在门口的专家坐诊凳子上。他把过我两只手腕脉象,很沉重说道:“姑娘啊,可不能再熬夜了,肝脾不和,肾阳虚,失眠、贫血,我给你开一个疗程的中药,一共八幅,保证药到病除,不见效,再来找我就是。”

我点头称是,站起来就要交款。

他和颜笑着,说道,“你妈妈经常过来,针灸、推拿的都是老顾客,你这就算是赠送的。”

看着一楼药店门市里来来往往的顾客,我也不想驳老专家的诚意。

他又说,“我们本市【幸福人】和【同仁堂】药店,专家坐诊的老中医几乎都是我们家族八兄弟,还有侄儿辈传人。”

我笑笑,“真是让人仰慕啊,你们这个庞大的中医世家!”

他一脸虔诚地笑笑,“这个世界节奏太快了,人们一不注意,就会得上抑郁症,失眠是万病之首。还有环境污染,蔬菜农药超标,鸡鱼肉蛋添加剂、防腐剂的泛滥,让许多育龄夫妇得上了不孕症,手术和西医又治不了根本。”

老专家人善良,又健谈。我只能推脱有事,急忙闪了。

妈妈说要我扶着她在旁边楼下花坛里散步。空气里溢满槐花的清香,熟悉的味道诱惑着,牵引着前行,穿过旁边摩天的门诊大楼和几幢住院大楼,我们终于站在那棵槐花树下。

那一排小平房还在。隔开的小院子依然如昨。只是墙壁有些斑驳。砖墙里裸露出了许多泥土的凹坑,被旁边的摩天大楼映衬着,越发得寒酸、卑微,苟延残喘着,不肯退出历史的舞台。

偶尔的几个小院子里,屋子里开着灯,电视机呜哇响着,男女主人公的对白永远地在演绎着爱恨情仇。院子里偏房小厨房里锅底嗤拉的炒菜声,刺鼻的强辣椒气味,混合着槐花的清香,“金镶银饼”的馨香,几个飘荡在时空里的原点,伴随风花雪月,四季年轮,涤荡,飞扬,从阳光少年,到风雨中年,穿过三十多年前的时光隧道,大家终又萍聚相逢。

我出生的城市叫善海市,一直都是全国百强市,人口密度非常大,房价一直居高不下。最初,这个故事的切入点,也是从房子和居住开始引入的。

小时候,跟随着父母住医院临时的家属院,也可以说就叫过渡周转房,就是医院最后一排小平房,一家家被院墙临时隔开的小院。前一排就是泡制室,每一天黎明,都会在苦丝丝又馨香悠远的中药味里醒来。

父母忙于工作,小孩子们就在各病房和洗衣房扯起的白床单帷幔里奔跑着就长大了。作家余华说过,他和哥哥也是在医院欢乐着度过童年生活的。父母工作忙碌,无暇关照,有时候午休,还会睡在太平间。

除了行色匆匆的白衣天使,各色被痛苦折磨的病人们,医院里时刻流动着人间最美丽的风景,上海来的女知青,该落实政策返城时,却毅然放弃掉,有的成为单亲妈妈,把孩子培育成优秀人材。她们摇曳在腰底,乌黑粗亮的一根麻花辫,束着白色真皮细腰带,被勒紧的各色布拉吉连衣裙摇曳成女同事效仿的品牌;有的却坚守真爱婚姻的虔诚,哺育优秀儿女成长就业后,因着特殊变故,老无所依,奔向奉献一生的单位落脚。然而,一场黄昏恋的溃败,剧情还未开启,就已拉上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