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纾从外面卸了锁,走进屋子。
京里这间宅子窗户未用玻璃,仍是老式的木窗,屋子里光线暗淡昏黄。
天光落在中堂处,仅照见半间屋子。沈铮正伏在明昏交接处,面容一半隐在昏暗里,像锦灰堆画;一半映着刺眼的天光,如玉生光。
他身旁是被打翻的滴漏,洒了一地水,将他衣摆都浸湿;也泅到长绒地毯里,留下一片暗沉的湿痕。
他的发凌乱散落下来,垂落在肩头。天光乍投进来,沈铮蹙了蹙眉,而后于光影昏暗处望来,眼角通红,凭添惶惶艳色。
秦纾明知不该,却仍在乍见他这副形貌时,觉得艳色惊人。
“我……”沈铮艰涩出声,又像是被自己嘶哑的嗓音惊到,颤栗了一下。
而后喃喃开口:
“对不起……我不是……不是故意打翻滴漏的……也不是故意要放走那些鸟儿……不……我是故意……不是……对不起……”
他说的语无伦次,神情也恍惚。
“没什么,原本也是送给我们的,放了也就放了。”
秦纾走过去,声音依旧是那样平缓。她将沈铮从地上扶起来,他的手指冷的惊人,身体也细微的颤抖着。
“沈铮?”秦纾开口问他。
沈铮没有说话,仿佛被光刺到了眼睛,偏了偏头,让长发遮挡住了自己的面容。
*
不及入夜,沈铮又发起烧来。
他昏沉着,身体无时无刻不在疼痛,一会儿如在岩浆,一会儿如坠冰窟,梦中也全是煎熬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