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叫花子的闻言点点头,然后用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羽谯,倒是显出几分凶狠来,只听他脆生生道:“十天不成,我要一个月的。你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一个月的包子钱对你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你要是骗我,我就天天去找你,让你不得安宁,说你欺负小叫花子。”

羽谯听着这话挺有意思,这小叫花子口齿还怪伶俐,而且他长那么大还是头一次被小孩这样威胁,他当即带笑给出承诺,“那就一个月的肉包子吧。你放心好了,少爷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小叫花子也干脆,立刻起身拿着他那根被磨的溜光发亮的短棍就往外走,刚走出庙门口,就有一个蓬头垢面,浑身脏臭的老叫花子翻了个身,吐了口浓痰,嚷嚷道:“这话都信,两个脑子里装了猪屎的蠢货,一个敢说一个敢做,真有钱在叫花子面前充什么大爷,那个软蛋小子怕是饿昏头了吧……”

“啊!谁拿石头丢本大爷?谁?!”老叫花子怒着翻身起,然后就看到羽谯染了血的那只手里还抛着一块碎石。

“爷活那么大,最讨厌嘴上没个把门的蠢货。”

羽谯阴冷的表情和凶狠的眼神,让那老叫花子噎住了,终究还是欺软怕硬,低下头没敢看羽谯第二眼,翻身躺下往自己身上扒拉了些稻草,蜷缩得更紧了些,睡觉去了。

他在庙里休息的叫花子,对于此事的反应还不如最初听到“肉包子”三个字的反应大呢。

一时间庙里十分安静,羽谯看着头顶破瓦露出的蓝天白云,听着庙外秋风慢卷的树叶声,终究是扛不住疲惫,打起了瞌睡。

不知过了多久,破庙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羽谯刹那间惊醒,睁眼便对上了一双疲惫却带着些温柔笑意的眸子——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的颜月肃。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小叫花子兴奋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人也快速的奔到了他跟前。

“我,我打听到,到了。”小小叫花子累得气儿都没喘匀,说话断断的。

“离这最近的,一户,一户老人家要,要跟儿子去县里过活,活,打算把房,房子租出去,呼——我偷偷溜进去看了,挺干净的,东西也齐全。我听说他们的价钱,要比别人的贵一些,因为家具都是这两年新做的,院里还有一口老井,用水比较方便。”

见羽谯只是点了点头没说话,小叫花子咽了口口水接着说:“其他的我也去看了,要么屋子破破烂烂的什么都没有,要么就是主人家人品不行,总与租客冲突,跟街坊四邻的关系也不好。你要是不信我说的,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不用了,就第一个,你跟着我,咱们天黑之前把这事定下。”羽谯站起来说走就走,雷厉风行的模样看的小叫花子一愣,见他真的走了,便忙不迭抬脚跟上。

他们去的也是巧,正赶上老夫妻俩从院里出来,叹着气准备锁门。羽谯当即便上去与他们攀谈了起来。

这老两口听的一愣一愣的,却没听见羽谯压价,只要求他们给他卖给自己几床没用过的被褥,并介绍位麻利勤快的婶子伺候他怀里的那位夫人坐月子而已。

对此老两口十分的高兴,虽然羽谯衣着破烂,神情憔悴,但是他所表现出来的气度却让他们深深的信服,只当他们真的是在探亲路上遇到了点意外。

便热情地将羽谯给迎进了屋里,此时的屋子和院子刚刚被老两口打扫一遍,十分的整洁利落,虽然地方不大,房屋也有些许的破旧,却让羽谯十分的满意。

羽谯暂时将颜月肃父女俩安置在这里,让小叫花子照顾着点儿他们,就立刻跟着老两口走了。

先去当铺将他嵌着宝石的银发冠给当了些银钱,然后签了老两口早就准备好的字据钱货两讫,最后在那老两口的热情帮助之下,不仅带了一堆东西回来,还带了一个婆子和一位大夫。

打开门的小叫花子都愣那儿了,他眼睁睁看着那老夫妻两个加一个婆子,手脚十分麻利的连一刻钟都不到便将主卧房收拾了出来,那婆子甚至中途抽出空来,将一只鸡塞到了瓦罐里,生火开始煲汤。

就连小叫花子也被他们拉了去洗干净脸和手开始帮忙摆弄东西,忙得云里雾里的,还出了一头汗。

而里头的颜月肃死活不肯,自己这样一副脏兮兮的模样躺到干干净净的床上去,只得羽谯抱着孩子站他旁边,请那老大夫给他和孩子看诊。

老大夫望闻问切详详细细的走过一遍后,终于摸着胡子边开方边开口道:

“要不是尊夫人身体底子好,不然在经历连番惊吓又早产之后怕是已经亏空了,现下还有些低热,老夫这儿有两张方子,今晚服下,等明天低热退了之后再用第二张。至于孩子,虽然早产,但身子骨还算健壮,先小心养着不必喂她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