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听越心惊的鲁桂华跟颜学勇,已经有些绝望了,他们虽然为人时人品不行,但此刻对危险的感知力却是数一数二的,身为“恶人”,他们是最能发现同类的存在,二人明显的感觉到了颜福安对自己的蔑视和杀意。

他们本来就对自己的亲子没太多感觉,在被威胁之下就再也做不出为人父母的那些高傲姿态了,表现的仿佛遇到了狼群的温顺小绵羊一般可怜,看的颜福安心底直发笑。

果然是一脉相承的装模作样啊,颜福安自嘲。

不过对于鲁桂华跟颜学勇没有随意胡乱讲话的表现,他还是十分满意的,低头转了转大拇指上大娘娘前两年为他置办的玉扳指,随意开口道:

“拜你们的血脉所赐,我是个疯子,想必你们也看出来了。不要动那些不该有的心思,老老实实的我们还可以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的继续过下去。若是不老实的话,我早已将衙门那边打点好了,你们就是被发现暴毙的家中,这件事儿想必也翻不出什么水花。”

“你,你居然想着弑父弑母?”颜学勇激动的声音都发颤,有些劈叉了。

颜福安却浑不在意的说道:“那又怎么了?你们都能弑子,我为什么不能弑父轼母?只不过是隔了许多年的礼尚往来而已,怎么,你们接受不了了?”

“那,那也……”

鲁桂华的磕巴也被颜福安打断了。

“那也什么?那也不能怎么着你们是吗?可惜了,我并不在乎这些。你善养我小,我赡养你老,这才是天道至公的因果,既然你们没有做到这个因,我又凭什么给你们这个果呢?凭我是一个愚蠢的愚善之人吗?”

“你们的目的我很清楚,只是可惜,这个算盘白打了,若是你们安分守己,咱们还可以相安无事的相处,让你们跟个普通人似的活过下半辈子。如果再敢动什么歪心思,那么今天发生的事,只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警告而已,我知道您二位都是聪明人。”

颜福安笑的越发让人心惊胆战了,向来欺软怕硬惯了的鲁桂华跟颜学勇,本来就是只会口头占便宜的花架子货,那么多年平庸的生活更是给他们增添了几分怯懦,只有鲁桂华嘴快,当即表示道:

“会老实的,会老实的,一定会老实的,你放心好了,我我,我跟你爹做了一辈子本分老实的人,这点东西还是知道的。”

纵然颜学勇很不愿意,迫于压力却也只能谄媚地应和鲁桂华笑着点头——身为无赖,他们最怕的就是横人。

“这样才对嘛,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颜福安满意了,随即起身笑眯眯的向前将二人扶起来,温柔道:“先前我特意叫小二按照刚刚的席面多备了一桌,临走之前你们再配合我演出戏,那些东西就当是给你们的补偿了。”

颜学勇皱眉,试探性问:“你叫我们配合你演什么戏?”

“刚刚咱们个有见解口舌交锋,我一时激动将桌子掀翻的动静太大了,这幅场面也是明摆着的不好看,若是不找些借口挡挡,怕是我今晚就会成为咱们鹤归县茶余饭后的闲谈。这张脸皮我还是想要一下的,所以就只能委屈您二位了。”

“这个好办!不过是假意刁难而已,这有什么?我跟你爹最拿手的就是这东西。”说着说着鲁桂华还骄傲了起来,只有颜学勇一脸的抗拒。

然后他被鲁桂华掐了大腿,得了教训之后,最终沉默的接受了。

颜福安则是对上道的鲁桂华十分喜爱,随即他也终于明白自己这好似割裂了一般的变脸速度,及能屈能伸的模样是从哪儿来的了。

原本鲁桂华跟颜学勇的名声就不好,之后配合演的那一出无赖父母吸血身为读书人儿子的戏码,近乎没人不信这是演的,颜福安也借此赚足了外人的怜悯。

毕竟在他们眼里,颜福安一直都是只读圣贤书,常与才子打交道的,赤诚又天真的矫弱文人——虽然他的体型看起来更适合去当个武将。鲁桂华跟颜学勇的尖酸刻薄,因为好不容易才能在戏里展现儿不留余地的展示,更是给他们所有的看客刻画的入木三分。

赤诚纯真的读书人,尖酸刻薄早年还别逐出家门的父母。

两厢对比,落差感一下就出来了。

唯有地字九号房的邻居,地字十号房里的一众表现纷异。但只有羽世铭是不可置信的震惊,尤其他还是把自己整个贴墙上,听得最清楚的那个,受到的冲击,可想而知。

羽谯跟颜肃小夫夫倒是如出一辙的表情,一个是越长大越察觉自家大哥的不对劲,另一个则是在与夫人成亲之后的相处之中看出了端倪。所以当颜福安那么直白大喇喇的,将真实的自我抛在他们面前时,他们心里反而有一块石头落了地——这种我果然猜的不错的,自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