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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念一滞。

“药吃过了,衣裳也换过了……不要管旁的什么好吗?都不要管。”崔述仰面看他,“你过来。”

舒念如被迷惑,迟疑着躺回床边。便觉火热一个身体,蛇一般绞缠上来,与她四肢交缠,交颈而卧。舒念不安地动了动,“做什么?”

“什么也不做。”他吐息灼热,喃喃道,“念念,我只想让你好好看看我。”

舒念心中一声哀叹,只觉自己一颗心,被他牢牢捆缚,千丝之网,无力挣脱,也不想挣脱。稍一低头,往他面颊上轻柔一吻。

崔述小声哽咽,越发百般纠缠,火烧似的面颊埋在她颈窝,使力之大,几乎痉挛。

舒念难免慌张,待要逃走,又恐冷着他,时值夏夜,与他裹一床棉被,片时便出一身热汗,却只得直挺挺躺着,一动也不敢动。

亦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只觉崔述越发滚烫,舒念渐觉害怕,“阿述,你可千万要好好的。”

崔述沉默一时,“念念,抱抱我。”

舒念早已被他抱得热汗淋淋,一听这话气得倒乐了,“再抱都要化了。”

崔述只不餍足,忽尔心生恼怒,张口便咬在她颈畔,狠狠啃噬——

舒念冷不防,倒痛得一声惊叫,推他道,“你属狗的么?”

崔述齿列一松,却不移走,仍旧含着她一小片肌肤,含混道,“我总觉得在做梦,你抱抱我,念念。”

舒念只觉颈畔如被火灼,滚烫的热度绵延而上,直袭眼眶,倒叫她心中酸楚,侧转身来,一只手揽着他骨胳嶙峋的肩,另一只手隔一层薄衫,顺着脊背慢慢抚弄,“做什么梦啊,求你快些好起来吧,咱们才能一块儿做许多事,去许多地方。”

黑暗中,耳力更明,崔述听得清楚,飘飘摇摇一颗心落到实处,哭泣之声再也藏匿不住,也无需藏匿——

此后许多年中,舒念常常梦到这个夜晚——崔述在她身边委屈哭泣,像一个迷途多年,终于归家的孩子,将一路的辛酸难过,尽数洒在她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