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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蛹 阿苏聿 808 字 2023-04-07

老拐凑过来,小声地“喵”着叫了一句,然后把脑袋贴在段澜的脚面,趴下了。

段澜忽然意识到,他的生活里,原来可安慰他的人与事,寥寥无几。

李见珩总给他发微信来,问他睡得好不好,有没有去医院。一开始,段澜还认真地一一回复,到后来,心烦意乱,又或者是不敢面对,渐渐地就只当没看见了。

他很消极,觉得浑身像是被灌了铅似的,提不起力气。

他有一种错觉,想要把自己用水泥浇固,把自己藏在水泥柱里,然后可以不对外界做出任何反应。任何人、任何话,都不必理会。

他把自己的症状输入网络搜索引擎的搜索框里。

弹出来的建议他不懂,只看明白几个字,“抑郁情绪”、“双相”、“焦虑症”或“强迫症”。都是病,都是情感障碍,段澜想,但他是其中哪一个呢?又或者……每一个都是?

偶尔刷牙洗脸、对着镜子时,他眯着眼睛打量镜子里的人。盯着他的憔悴的眼睛和额头,他心想,这个大脑里的某一些细胞,是生病了,在对主人做出激烈的警告吗?

他想不明白,逐渐地,就不想了。

他不回李见珩的微信之后,从某一天起,他拐过家属楼时,可以透过冰冷的铁栏杆,看见李见珩倚靠在他的黑色电动车上。他就那样等在附中校后门口,等着段澜走过这几十米的距离去找他。

段澜犹豫只片刻,就决定不去招惹了。

李见珩的影子总是被斜阳拉得那样长,浮动的、缥缈的,一直蔓延到台阶上。

他看见段澜了,段澜知道。但他实在不想再这样介入打扰李见珩的生活。

他已经足够是个累赘了。

直到十二月的最后一个周末。

这一天,天气终于完全地冷下来了。

南方的冬日也是寂寥萧瑟的,天蓝而高,无云,等到了日落时分,一片绚烂的晚霞。火烧云层层叠叠,由深入浅,云边都镶着金线,壮阔而缱绻地向远山天际奔腾而去。夕阳则躲在云后,只为人间留下一丝天光。